“你是怎麼辦事的!”
她讓劉婆子下迷幻之藥,暗示楊氏推那村姑撞上石碑,不僅能給她些教訓,還能以相沖為借口,保山野庶女為緣由,占據道德高位的同時,将礙眼石碑轉送。
一石二鳥,轉眼卻作繭自縛。
楊氏哭哭啼啼:“我冤枉啊,我明明都狠推了,但聽見亞郎叫聲,瞬間慌了神,隻顧向兒子奔過去,我也不明白那村姑為何……為何無礙!”
“為何為何!你蠢鈍如豬,還有什麼可問的!”羅女君怒斥道。
楊氏嗚咽,帕子捂住臉。
“大夫說了,你家亞郎連番嗆水,保不住會變得又癡又傻,活死人一個,你半點盼頭都沒!”
楊氏一聽,頓時五雷轟頂,放聲哀嚎。
羅女君翻了翻眼皮,倒吸一口涼氣,手指勉力扯住瓷枕,咬牙沖楊氏砸去,女子來不及躲,額頭瞬間被豁出一道口子……
“啊——”
幾個婆子聽聲立刻闖入,将鬼哭狼嚎的婦人拉走,而羅女君喘着粗氣,死盯地面鮮血。
在身後将她一掌擊下水之人,必定是霍琅安排的,偏偏沒有證據,貿然攀咬難以服衆,為了讓俞沅之離石碑近些,是她下令,所有人聚在一處,眼下又要去哪裡尋那隻黑手……
她憤懑倦怠,一頭栽倒在塌上。
-
俞沅之被扶回西院,眼皮似有千斤重,霍琅的身影反複萦繞于腦海中,直至她喝了安神湯,酣然入夢,幻境依舊不散。
這回她看到了兩個人,霍琅與徐鄞。
登基稱帝後,徐鄞比他軟弱的父皇好不了多少,朝堂之上,霍琅說什麼,他幾乎無權反對,唯有默從,幸好沒昏招,不至令君主口碑受損。
即便霍琅插手宗室要務,阻攔他追封生母為太後,徐鄞也都黯然接納。
無妻妾家族幹政,是他僅能勝過其父之處,畢竟羅氏滿門死得死,瘋得瘋。
不過究竟是從何時起,這位帝王暗自籌謀清君側的大計?
妄圖毒酒釋兵權,無果。
又以親兵将坐在他對面,執杯笑談的霍琅重重包圍,他險些就赢了!
可惜黃雀在後,功虧一篑,霍琅早已策反侍禦總管劉公公,将毒酒調換,随後霍家軍強闖入殿,殺得皇家護衛片甲不留。
終了,霍琅用一支利箭,插向徐鄞的喉嚨。
帝薨,更疊新君。
-
風寒徹底痊愈,俞沅之等了兩日,待豔陽高照時,将披風洗淨曬幹,送回羅羨仙房内。
“這披風我未用,但在祠堂整夜接灰,所以還是清理了下。”
如意将其接過,笑眯眯念叨:“二姑娘留下用晚膳吧,咱們院子還是頭次有客呢!”
羅羨仙低頭,溫柔撫摸掌心一隻相思鳥,并不理會。
這間屋子布置極其簡單,與想象中截然不同,無珠簾香包薄紗,僅有兩張水墨畫挂在牆上,兩畫之間懸着一把劍。
羅羨仙是有心上人的,一位姓顧的少年将軍,甚至為此不惜與羅國公決裂,足可見其剛烈性子。
如意眼巴巴等着回應,她不好意思笑了下:“改日吧。”
她不知道如何與羅羨仙同桌共膳。
待俞沅之走後,如意轉身欲将披風收進櫃中,莫名咦了一聲:“大姑娘,披風下有個好精巧的劍穗,是二姑娘送的?”
羅羨仙接過,目不轉睛,手指慢慢握緊,又緩緩松開。
“收好。”
-
京中流言四起,羅國公因女兒卧病心神不甯,請靈鶴寺高僧入府講道。
俞沅之在正堂後院遇到位小沙彌,小師傅雙手合十,從懷中拿出信封。
封上無字,摸起來卻凹凸不平。
幾乎是飛奔回西院,她将信封捧在胸前,關緊木門,拆開封口,裡面放着一串紅繩平安結。
她認得,這是阿娘的手藝!
阿娘不會寫字,是在用平安結告訴她……
一切都好。
雲雁從遠方而來,風有信,日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