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羨仙面色脹紅,聲色微顫,怒道:“郡主可知禮儀二字,怎能胡亂說話!”
“奇怪,我訓我的話,你急什麼。”女子一把推開羅羨仙,站到俞沅之面前,擰眉道,“這裡也不是什麼莊稼地,你來做什麼?”
俞沅之面不改色,反問道:“那郡主來做什麼。”
女子一臉傲氣:“本郡主來參加茶宴。”
俞沅之道:“彼此彼此。”
郡主橫眉:“就憑你也配與我一樣,你是何身份,哪裡夠資格?”
羅羨仙擋在俞沅之身前,高聲道:“她是我阿妹,怎不夠資格!”
俞沅之詫異看向羅羨仙。
在場衆人面面相觑。
郡主見狀惱羞成怒,道:“你不過得了個虛名,羅府早就倒了,居然還敢與我耀武揚威,就憑你,遠遠不夠為她個粗鄙村姑撐腰!”
“若再加上我呢。”
聲音從後傳來,語調雖溫婉,但字字铿锵有力,三皇子妃被宮人攙扶緩步而至,諸位貴女自覺讓開一條路,站在兩側。
“參見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擡手示意免禮,走到俞沅之身邊牽過她的手,道:“難道郡主覺得,本妃的阿妹,也不夠資格嗎?”
郡主神色頓僵,皺眉噤聲。
羅羨仙得意,道:“就是,三皇子妃早就私下認俞姑娘為妹,與餘侍郎無關,郡主存心侮辱三皇子妃手足,居心何在!”
俞沅之垂下眼簾,此言意在為她解圍。
女子握拳,梗着脖子道:“三皇子妃明擺着護短,此女膽大包天,不可饒恕!”
“她如何膽大包天?”三皇子妃問。
郡主走到長桌前,一把扯來俞沅之的字:“這首詩是琅哥哥最喜歡的,我早就說過,不許任何人寫,她今日寫了便是故意與我作對!”
蔣姑娘率先不忿,道:“這詩又不是霍将軍所作,俞姑娘怎就寫不得!”
寶成縣主點頭附和:“郡主是否太霸道了些。”
“就是,為何不能寫?”
“俞姑娘也不知道,不知者不怪啊!”
議論聲不絕于耳。
但俞沅之卻被“琅哥哥”三個字,一刀刺進心口,如此親密的稱呼,她望向宣紙沉默,這竟是霍琅最喜歡的詩,自己竟不曉得。
羅羨仙不屑:“人家作詩的古人都不曾跳出來反駁,你在這裡無理取鬧,較個什麼勁兒。”
郡主咬牙:“你——”
“好了,此事不必再争。”三皇子妃打斷,将字卷奪過,閱之稱許道,“依我瞧,沅兒這字寫得好,不愧曾得太後娘娘誇贊,頗具氣魄,郡主若留下便也行墨寶與之相較,若無意,喝杯茶歇歇罷。”
三皇子妃說完,将宣紙放在俞沅之手中,繼而轉身,繼續賞鑒貴女詩作,大家随之聆聽,無人再去理會郡主。
女子狠狠瞪向羅羨仙與俞沅之,憎惡毫不遮掩,羅羨仙歪頭得意,氣得郡主怒哼甩袖,離開花堂。
“别理她,就那個德行,仗着是皇家人眼高于頂。”羅羨仙低聲道。
俞沅之回神,輕點了下頭,默默将所寫詩卷收起。
兩個時辰後,茶宴散去。
三皇子喚來羅羨仙與俞沅之二人,稱已命人在府内備下佳肴,一同用晚膳。
俞沅之攙扶在左,輕聲道:“多謝三皇子妃今日解圍。”
三皇子妃拍了拍她的胳膊,道:“多日來你們倆陪我散心,你處處周到體貼,為人如何待我如何,我都一一看在眼裡,其實早已将你視作妹妹,與仙兒一樣,不必與我見外。”
羅羨仙攙扶在右,探頭道:“這回你可多了兩位姐姐,大家都聽着呢,賴也賴不掉。”
俞沅之眼眸泛紅,微有哽咽,緩緩點頭。
三人邊說邊笑,剛到一層,就聽到有人議論。
“霍将軍帶兵回京了!”
“是不是在前巷?”
羅羨仙聞言瞥了眼俞沅之,立刻挽緊三皇子妃手臂,道:“咱們快些!”
“怎這般着急?”三皇子妃一頭霧水。
羅羨仙笑:“想喝皇子府的好茶!”
三皇子妃寵溺道:“瞧你這點兒出息。”
俞沅之低眉淺笑,自是明白羅羨仙用意,步伐也不由得加快,朝外走去。
餘晖氤氲,街道被霞光籠罩,小雅樓門前,皇子府馬車穩當停駐,她心跳若鼓,一陣紛亂馬蹄聲由遠及近,難抑轉頭望去的沖動。
兵馬歸城,将軍為首,一道挺拔身影于馬背上逆光而立,玄衣仿佛鍍了層金邊,映入眼中,芒芒恍惚。
“琅哥哥!”
忽地,甜膩女聲像一支箭,飛躍橫出,擾亂俞沅之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