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整個太虛宗基本上都認為,若是那魔尊仍會卷土重來,那林扶風與他多半脫不了幹系!
掌門及長老們不殺他,是因得毫無他魔化的證據,留在眼前也算是盯着,總比為禍世間好。
弟子身軀顫了顫,吞口唾沫,丢下句:“多謝顧師兄提醒!”後倉皇而跑,甚至還被自己絆倒了幾次。
“哎?”雲栖瞧着那弟子越跑越遠,這弟子是她随手撈來的,她還沒付錢啊!怎麼就這麼跑了?
“這位姑娘,”顧懷安忽地溫言發問,“姑娘是從何處而來?我看姑娘甚是面善。”
雲栖開口就是胡咧咧:“啊,我名為雲栖,自幼遊曆世間來着,又長了個大衆臉,顧到道長心系百姓,在民間降妖除魔之時或許見過的……”
出門在外,身份全靠自己給。她來修真界不過三日,背景一片空白,稍不留神便會露出馬腳。
“小栖貌美,萬不可如此形容自己。”顧懷安輕笑道,好似那雲霧撥開,輕紗月光傾灑而下,皎潔無塵。
就是……
小栖是什麼鬼啊!
他的眼睛很是好看,深邃幽黑,未有任何雜質,瞧着便會叫人深陷其中。
而他的目光移至雲栖脖頸間,凝在那圓潤黑紅石上,頓了頓,忙移開,冷白面色蒙上一層薄粉:“我……失禮了……”
“沒事啊,沒什麼失禮的。”雲栖道,默不作聲将系統往衣領中藏了藏,心道,總不至于顧懷安能看出這東西不同尋常吧?
“小栖對那……那魔尊,看法如何?”他忽地發問,這問題可謂同前面的談話毫無幹系。
顧懷安溫和儒雅,對唯一同門師弟是照顧有加,問這個問題,定是因得方才那弟子往“林扶風是魔尊”這面引導,生怕她也往那方面想了去。
雲栖心道,魔尊定是可怕嗜血的,如若不是任務如此,她才不要同魔尊扯上什麼幹系,但,畢竟林扶風是她的攻略對象,在他身邊人前也要裝模作樣一把。
她清清嗓子,一副溫柔體貼的模樣:“我倒是以為,魔尊遁入魔道,或許是有他的原因,如若在他釀成惡果前拉上一把,那或許結局便有所不同。”
顧懷安聽罷,平靜的面上閃過一絲錯愕:“小栖竟如此作想?”
那可當然不是,但是為了她這個“林扶風迷妹”的人設,她也得裝下去。
雲栖鄭重無比地點了點頭。
顧懷安笑道:“小栖這般想法,世人怕是無法接受,日後,若是将姑娘視為那魔尊同黨……”
“是非審之于己,毀譽聽之于人,得失安之于數。”雲栖目視松林間,自覺是一副超然度外之模樣。
顧懷安怔了片刻,嘴角笑容又勾起一絲:“小栖這般心性,倒使我,自愧弗如。”
雲栖道:“顧道長風光霁月,至純至潔,無法理解妖邪作惡為何也甚是正常。就是道長,我有一事相求。”
“何事?”
雲栖一副不好意思開口的模樣,扭捏了許久,道:“明日,太虛宗将會進行入門測試,傳說不同宗門測試的内容也大不相同,道長能否透露一二,我,也好提前做準備。”
她壓根沒報什麼希望,顧懷安清風高節,此般行為在他眼中怕是同作弊之舉無甚差異。
卻不曾想,顧懷安幾乎是想都未想,道:“小栖不如入劍宗,隻測靈根修為便可。”
雲栖道:“我正有此意。”
太虛宗修真種類涵蓋齊全,什麼煉器宗、禦獸宗、符箓宗、傀儡宗,應有盡有的,不過為了穩妥起見,更多修士仍是選擇成為劍修。
雲栖也不例外,她倒不是為了穩妥,原因隻有一個:
林扶風是劍修。
攻略,就要打入他身邊,無時無刻不在送溫暖!
系統曾告訴她,在這個世界中,她有一項金手指,那便是她尾椎處有個紅色符文,便是免死符,隻要這個符文在,那麼她壓根死不了。
即便死了,也會沒多久便滿血複活。
林扶風瘋批陰暗,全宗門上下對他避之不及,生怕他背地裡搞點什麼小動作害人,即便青風真人修為在門派中處于頂級,加之同門還有清風朗月顧懷安,仍舊沒幾人願往那湊。
但眼下,雲栖絲毫不怕。
雲栖道:“多謝師兄,我定會全力以赴。”
此時正值傍晚,天邊一輪紅日要掉不掉挂在山間,石階之上已有淡淡昏暗。
顧懷安道:“時候不早,我送小栖回家。”
“不必不必!”雲栖連忙擺手,天地良心,她來到這裡,身上可謂是一兩銀子都沒有,全靠這幾日她在茶樓裡裝半仙給人算命才勉強住了三日,眼看今晚多半就要睡大街了,可不能叫顧懷安瞧見!
顧懷安看了她眼,見她衣物樸素,未戴任何珠翠簪钗,溫言道:“夜路危險,且近日妖邪頻出,小栖雖有慧根,資質也尚佳,可修為低淺,萬不可獨身。”
這麼一說,雲栖好奇心提了起來:“顧道長,咱們最近,真有不幹淨的啊?”
顧懷安鄭重點頭,和緩道:“有青面獠牙惡鬼,有午夜飄蕩白衣,還有黑夜之時的啼哭……”
随着顧懷安清朗之聲入耳,她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在“被顧懷安發現她即将睡街頭”與“死不了且也不一定會撞見厲鬼”二者之間糾結片刻,硬着頭皮道:“還是不叨擾道長了,要不我……”
緊接着,她聽見山下遠遠的某個位置傳來一聲遼遠鬼嚎。
雲栖:……
不會死歸不會死,和她害怕也不沖突啊!
顧懷安将她的一切反應收之眼底,笑道:“山路遙遠,小栖不如暫時居于我處,好過明日再來此測驗。”
雲栖以為自己聽錯了,“啊?”了聲,尋思,即便顧懷安相貌極佳,風評又是極好,也不至于大晚上孤男寡女就共處一室了!又聽得顧懷安道:“小栖請勿誤會,我那還有不少空閑房間,可容姑娘幾日。”
雲栖琢磨片刻,心中愧疚不已。
顧懷安性情高潔,隻不過看她一個修為低淺之人獨身下山太過危險,要陪同被拒,又好心邀住他府邸幾日,這麼一個志潔行芳之人,卻被她揣測,實在是她的不是!
她想了想,發自内心感謝道:“實在是多謝道長,看來要打擾道長了。”
顧懷安笑道:“哪有什麼打擾,請吧。”
他側身,示意雲栖走在前,雲栖路過他時,清風徐徐,他身上極淡的檀香,混合不知名的冷香,陣陣吹拂至她鼻息間。
顧師兄真是世間少有的好人,雲栖心想。
而她不知,在她看不見的一瞬,顧懷安便換了臉色。
凝在她背後那肆虐貪婪的視線,幾乎要将她吞噬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