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後,陳雄銳憤憤道:“我已經打聽過了,那蔣随風不過是一個偏遠之地的郡守庶子,運氣好,當初和侯府比鄰而居,有了點交情,本是八杆子都打不到的,侯府願收留他直到他科舉結束,已經是擡舉他了。”
陳清歡無力的跌坐在地,仿佛一瞬間就被抽了神魂,隻一個勁的說,“不可能……不可能……”
看着女兒這副樣子,陳雄銳也于心不忍。
他這些年,雖然極為看重仕途,礙着他路的人,都被他處理了。
但他也不可能為了這事,就真把女兒給殺了。
“清歡啊,你就認命吧,京城你是待不了了,爹給你在西北那邊找了個親事,明日,你就收拾收拾,嫁過去吧。那永老王爺和爹年輕時有些交情,嫁過去,你不會吃虧的。”
聽到這話,黃氏終于急了。
“孩子他爹,你這是說的什麼話!那永王已經快五十歲了,膝下兒女成群,咱們女兒一嫁過去,就得當人家的後娘啊,這如何使得!”
陳清歡終于也慌了,抱住父親的腿,就開始哭嚎起來,“爹爹,我不要嫁給老頭子,我不要!”
見這娘倆都哭的停不下來,陳雄銳心煩極了,随手拿起一個茶盞,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碎片四濺的那一刻,這兩人都終于安靜了。
“總之她在京城是活不下去了!嫁給老王爺,說不定還有一條生路,你自己選吧!”
陳清歡一眨眼,兩行清淚就流了下來,“爹爹,就讓我嫁給蔣郎不成麼?他家世雖差了些,但是女兒不介意的,您對外就說我們兩家早有婚約就好了。”
她抽抽嗒嗒的,好久才把一句話說完整,“若是、若是早有婚約,那今日之事,不過也就是未婚夫妻稍微走的近了一些罷了,不妨事的。”
黃氏聞言,也連連點頭,“對啊,夫君,這樣也算全了這兩孩子的一段緣分。”
孰料,陳雄銳卻冷笑一聲。
“全了她的緣分?想的美!她生來就是我陳家的女兒,婚事自然也由不得她做主,就蔣家那樣的門戶,一輩子都夠不上我們,沾上一點,都嫌晦氣!”
“嫁給那小子,清歡這顆棋子就廢了,嫁給老王爺,至少還有點用處,能為家族謀取一點利益。”
親耳聽到父親稱她為一顆棋子,陳清歡的險些要崩潰。
“爹,在你眼裡,難道女兒的命,都沒有你的前途重要嗎?”
緊接着,陳雄銳又一巴掌下來,聲音清脆無比。
“逆女,你敢這樣同你父親我說話?!若不是舍不得你這條命,為了整個陳府的名聲,我今日就已經把你打死在這了!”
這一刻,陳清歡捂住自己的臉,心碎道:“好啊,父親,你打死我吧,你打死我,一屍兩命,這樣你們就開心了!”
言畢,陳雄銳和黃氏都震驚無比。
黃氏抓住陳清歡的肩膀,瘋狂搖晃,“歡兒,你可知你自己在說什麼?這種事情,可是開不得玩笑的啊!”
陳清歡癡癡的笑着,“我已經有了蔣郎的孩子了,你們請個大夫來,一把脈便知,我就不信,那老王爺還會甘願當一個冤大頭,養别人的孩子不成?!”
這一次,不管黃氏再怎麼攔着陳雄銳都無濟于事了。
從屋内拿了一個趁手的木棍,他便狠狠砸在了女兒的身上。
“好啊,我打死你個賤人!我打死你!”
不知他打了多久,直到陳清歡隻剩最後一口氣,肚裡的孩子也落了胎,身下蜿蜒出一片紅,他才停了手。
“歡兒,這個孽種已經沒了,你就在家裡養好身子,待你好些了,爹就送你去西北,這輩子,你就留在那邊,再也不要回來了。”
“我陳家的人,有骨氣,哪怕是死,也絕不可能纡尊降貴,嫁給蔣随風那樣的肮髒貨。”
言畢,他不再管身後的人,大步踏出了院子,一刻也沒有回頭。
陳清歡凄慘的笑着,靠在母親的懷裡,終是再承受不住,眼前一黑,就暈死了過去。
*
蔣随風被捆回侯府後,便被扔到了柴房裡。
等待的時間最是難熬,一整個下午,他都沒有聽到任何動靜,讓他心裡跟油烹的一樣。
直到傍晚十分,他終于聽到了屋外有人在說話。
“你們聽說了嗎?吏部侍郎家的那個女兒,叫做陳清歡,今天被她父親打的落了胎,說是等病好了,就要嫁到西北去呢!”
聽到這話,蔣随風幾乎要瘋了。
他本以為,他哄地陳清歡早早的同他滾了床鋪,又有了孩子。
哪怕如今事發,就算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陳家終究也不會太過追究他,會把清歡嫁給他的。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陳家的人竟然這麼狠,竟然甯願把女兒活生生打到小産,也不同意他們的這門婚事!
這時,柴房的門開了。
幾個小厮走了進來,将他架住就粗暴地往外拉。
“得罪了,蔣公子,侯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