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聽着到這一聲響,錢三趕忙停住了手,維持着剛才的動作,一動也不敢動。
“知縣大人請看。”
知縣彎腰看去,蘇辭解釋道:“若是死者先是昏迷在地,再被人用匕首砍傷,位置不對。”
“傷口從左耳延伸至左下鎖骨處,死者平躺在地,兇手直接砍下,着力點應當在傷口正中而飛右上;若死者側躺,兇手直接砍下則傷痕無需延伸至鎖骨處即可将其殺害。”
蘇辭朝錢三道:“你拿着刀朝我砍來,跟他脖頸處的位置要一樣。”他指的是死者李鐵柱。
錢三起身,拿着匕首朝他砍去。
接近身前,蘇辭同時擡手握住錢三握着匕首的雙手,告知錢三“别停”。他們倆,一個向内用力,一個向外用力,行成一種僵持。
蘇辭一邊講解,“若是死者站立清醒時被兇手砍傷,他自然會出手抵擋,且死者身上并未發現任何被下藥的迹象,在這種情況下兇手無法一刀将其殺害。”
“可以了。”聽到這句話,錢三如釋重負,卸下肩上的力。
知縣了然後又接着問道:“那他身體上的傷痕如何解釋?總不能是他自己弄的吧?”
蘇辭按壓其中一處傷痕,“傷痕并未有任何浮腫。”他低頭想了一會兒,“取些水來。”
水來,蘇辭整隻手侵入水盆之中,随後拎起懸在水盆上方,待大塊水珠落進水盆後,他移動手臂,将沾了水的手懸在屍體胸口傷痕處。
水順着他的手指,小滴滴落在傷痕處,所有人視線都聚集在水珠上。
第一滴水珠落下,水珠落在黑色傷痕正中處,随後水珠滾落在地,接着第三滴、第四滴接是如此。
蘇辭心中已然有了決斷,将手撤回,道:“傷痕是假的。”
“這……”衆人大驚。
“如何得出?”三山縣内并無仵作,知縣大人也不曾見過這種方法,故出言詢問。
他解釋道:“若是真的傷痕,皮肉會僵硬起來,水珠不會如此順利滾落下來。”
“原來如此。”知縣表示又學到了。
反觀主簿,原先表情改變,變成了認真的模樣。
錢三愣了一會兒,眼睛聚起神來,望着知縣道:“大人,那是不是就說明人不是我殺的。”
“嗯。”知縣點頭。
“大人,可派人去死者家中尋找藥材一類的物品,僞造傷痕的東西或許就在其中。”蘇辭道。
“快去!”知縣朝一人道。
什麼樹葉、花草,不光是家中的,就連家附近道上的疑似東西全都被薅上了個遍。
蘇辭蹲下身,挨個尋找,最後他的目光放在其中一個上。
“榉樹皮,正是這個。”
榉樹皮汁水塗抹在皮膚表面,會落下黑色瘢痕。
知縣也不是吃幹飯的,迅速就推演出李鐵柱自殺的前因後果。
錢三與李鐵柱起了争執,李鐵柱心中不滿,夜半潛入錢三營業的客棧,在客棧中自刑而亡,想要用自己的死嫁禍錢三。
“本官學藝不精,差點釀成大禍,多虧有蘇兄弟來此,破解此案。”知縣對衆人道。
知縣單單是知錯就改這一點就已經超過了許多人,蘇子恒在心下暗道。
“既然不是你,那剛剛本官問你時,你在害怕什麼?”知縣問向錢三,在蘇辭沒來前,他分明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對啊。”王安也同樣認為他那是做賊心虛,衆人紛紛看向錢三。
“我……我那是……我以為人是我殺的。”錢三小聲道。
“人是不是你殺的你都不知道!”主薄震驚。
“你們人一下子來這麼多,我就什麼都想不起來了。”錢三嘟囔道。
衆人扶額……
最後,錢三出錢為李鐵柱下葬。
此事了結,王安幾人繼續趕路。
三山縣離的越來越遠……
“怎麼會有人通過自殺的方法來誣陷對方,真奇怪。”胡一手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