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的司機說着一口濃重的曦城話,單念緻聽不懂,但他有養狗以及跟利亞姆交流的經驗,看車子沒有要停的迹象,猜測大巴車必須要到站點才能停下。他隻好坐回了位置,暗自愉悅,默默念着那家旅館的名字,真好聽,一定要和老闆認識一下,告訴他,“真巧,我叫念緻,我男朋友叫故文,你家的名字和我們有緣唉,老闆可不可以打個五折!”
車子在公交站台前停下,外面正對着熱鬧的集市,單念緻拖着行李箱,看這有些熟悉的建築卻完全陌生的地方,且不說距離上次來已經過去七年了,就說那天的暴雨,空無一人的小巷,再加上狀态接近癫狂的單念緻,就算讓他隻隔兩天回來,他也不可能認出前方這條路是朝東還是西。
這邊屬于鄉鎮一帶了,街邊店鋪很多把攤子擺了出來,長長一條道的籮筐就在街道中央,筐裡堆滿了水果,夏天,賣葡萄的比較多,晶瑩剔透,圓潤飽滿。老舊的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地上行走艱難,單念緻在一家攤子前停下,準備買點水果。
老闆是個六十多歲的男人,本地人,講本地話。單念緻聽不懂,不和他講話,徑自拿了串葡萄稱秤,找完零錢,單念緻偷了個青棗塞嘴裡,望着四周的商鋪,問道:“老闆,這邊是有家幸福面館吧,應該怎麼走?”
老闆苦思冥想一陣,白眉頭發愁,從屋裡頭喊了個穿校服的小女孩出來。小女孩古樸的面龐,一雙眼睛像星星般明亮,她好奇的打量單念緻看。
“爺爺,&*()%¥#。”
單念緻吐掉青棗的核,猜測女孩在問爺爺喊她做什麼。
老闆指了指單念緻,道:“¥%哥哥%¥%*&¥#幸福……”
應該是讓小女孩帶路送他去幸福面館,單念緻沒想到老闆那麼熱情,有些不好意思,連說幾句謝謝。老闆也是一個非常質樸的人,對他嘿嘿的笑着,又送了他幾個甜橙。
這天是周三,單念緻問路的時間是一點四十左右,女孩從屋裡頭拿了書包出來,看向單念緻,道:“哥哥,你跟我走吧。”
單念緻跟在女孩身旁,行李箱咯噔咯噔,震得他手麻,好在不一會就走出集市,到了大路上,單念緻換了隻手繼續往前走。等待紅綠燈,過了一條馬路,遠遠就能瞧見一家小學的大門。
單念緻怕耽誤了女孩上學,道:“妹妹,你跟我說一下面館在哪個方向,我自己去就好了。”
小女孩原本還在歡快的蹦跳走路,聽到這話,忽然轉過身來,道:“面館?哥哥你還沒吃飯嗎?”
單念緻道:“啊……不是,我不吃飯,我是來找人的。”
這個時候,有兩三個同樣穿校服的小學生走過來,他們和女孩認識,走過來三四張嘴叽裡呱啦好一陣說,最後所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單念緻,一個男生非常友好的拉起單念緻的胳膊,道:“老師,你跟我們來。”
單念緻:……老師這個稱呼已經流行到曦城了嗎。
于是連蒙帶坑的,單念緻被一群小孩推進了學校裡,小學生們叽裡咕噜的和門衛說了什麼,門衛友好的沖他招手,就這麼把他放進去了。
不是,你們學校看門那麼松,不怕不法分子溜進來嗎,這些祖國的花朵和小草,單念緻回頭看去,張大了嘴巴,這些花朵和小草在他身後擁簇着,笑嘻嘻的叫着,和他某次借住在一戶人家每天喂小黃雞吃飯的場景一模一樣。
太恐怖了。
單念緻雖然有過養狗的經曆,也有過和利亞姆交流的經驗,但此刻背後是幾十隻狗,幾十個利亞姆,十七嘴十八舌,千軍萬馬呼嘯而來啊。
就這樣,一發不可收拾,他提着用了好幾年的破行李箱,被送進了——校長室。
等等,校長室?作為一名學生,誰不怕校長啊,單念緻想跑……
請再等等,回頭看見比自己矮半截的一群小屁孩,他忽然想起來自己已經二十六歲了。那還怕什麼,校長室内空無一人,單念緻信步閑庭的站穩,問道:“叫我來這裡幹什麼?”
小朋友們不說話了,和買水果的爺爺一樣,盯着單念緻笑,笑得意味深長。
單念緻無意一瞥,望見了對面牆上貼着的學校信息欄。
這所學校叫做:幸福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