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遲遲沒有回應。

宋蘊終究舍不得逼她，歎息一聲，退了一步，說：“小靈，你不用現在就做決定，明年高三，我們再來讨論這個問題，好不好？”

謝靈擡起眼。

宋蘊繼續說：“先準備雅思考試，好不好？這樣至少你還有選擇，可以嗎？”

很溫和地詢問她的意見。

到了這一步，謝靈也沒辦法再拒絕了。

她答應下來，“好，媽媽，我會準備考試的。”

雖然她知道，再過一年，她的答案也不會改變。

她不可能丢下哥哥。

可是——

以後呢？

她意識到，他們這一次回來，也帶來一個她從未思考過的問題。

難道她可以忍受永遠和父母分隔兩地嗎？永遠像現在這樣一年才能見上一兩次嗎？

人如何可以脫離自己最愛的人長久地在别處生活呢？

這個問題，她沒有答案。

甚至不願意再想下去。

一月底，因為這次的寒假與春節假期挂鈎，高三年級并沒有延遲放假，而是和一二年級一樣的放假時間。

期末考試結束，那天沒有雨雪，天空是一片幹淨無際的蔚藍。

她仰起臉，看自己的呼吸在空中化作一片白霧，飄遠，然後消失。

“謝靈。”

一道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回過頭，裴陸行朝她走過來。

自從他升高三過後，因為作息調整，總是比高二年級晚放學。

現在變成了她等他了。

她也開始品嘗到等待的滋味。

“哥哥。”

她喊他。

其實從父母回來過以後，兩個人已經很少一起放學了。

除了父母剛回來那周，兩家人約着一起吃了飯，之後謝靈就住回了自己家裡。

不同的作息、不同的家、不同的方向。

一個月不到，謝靈卻覺得有些久。

如果以後她真的去了國外，有那麼多個日日夜夜，她都無法看見他，無法牽他的手，無法觸碰他的溫度，感受不到他的呼吸……他會從她的世界裡漸行漸遠，會迷失……

謝靈忽然握住了他的手。

“怎麼了？”

他頓了一下，回握住她。

難得的，她肯在外面跟他這麼親近。

“這些天，我沒回來，你不想我嗎？”

謝靈捏一捏他的手心，他的體溫似乎總是熱燙的，夏天時會被嫌棄，但冬天就很不一樣了。

不等他回答這句有一些撒嬌意味的話，她将手放進他掌心裡，命令地說道：“不要這樣牽，要這樣——”

她指使着他。

“哪樣？”

裴陸行停下來，懶散地問。

“這樣——”

她比劃着，讓他的手完全地包裹着她。

“這樣？”

他收緊五指，如她所願地完全包裹着她，讓她沒有一點逃離的縫隙，緊緊地，溫暖的。

“嗯，這樣。”

這樣就陷入他溫熱的體溫裡。

風吹不進來，不會冷。

他低聲笑了一下，就着這個姿勢，拉着她往走廊盡頭走，然後慢悠悠地回答上一個問題，“想啊，想得吃不下飯，睡不着覺。”

一聽就又在胡說。

“你騙人。”

謝靈不太高興地說。

準确來說，是不太滿意他這樣吊兒郎當的态度。

超過了放學的時間，教學樓裡已經沒什麼人了。

走廊上很安靜。

他停下腳步，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心。

他輕輕歎了口氣，用另一隻手撫過她的那一點褶皺。

而後。

他問：“那你呢？”

“這麼多天，不回家，也不回我的消息。”

“你有想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