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判斷你是宇智波的同伴，”你知道這份力量不是可以随意展露給别人看的，會遭人觊觎，但面對同伴則不同，“那個少年還太年幼，你受着傷沒辦法保護好他。如你所見，我是『宇智波的朋友』，所以會提供幫助。”

“我還以為那個項鍊的意思是宇智波要為你提供幫助呢。”

不知道被你哪句話戳到笑點，旗木卡卡西再度微笑起來，眼睛彎彎，主動擡起胳膊接受你的治療，“結果居然是完全相反的情況，真令人意外。”

“當然也給我提供了保護。”你聳聳肩，語氣不甚在意的說道，“要是沒有那個項鍊，我差點就被别的宇智波殺死了。”

斑那家夥，對闖入他領地範圍的陌生人是真的很抵觸，要是沒有泉奈這一層關系，估計你自己不死也要脫層皮。

不過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早就原諒了斑，如今也隻是随口提起，權當作是玩笑話。

治療很順利，卡卡西身上的繃帶一圈一圈被取下來，不管是穿刺傷還是淤傷都在六道之力的作用下全部恢複。

最後，你将手臂擡起，停在了卡卡西那隻被遮着的眼睛前面。

“……？”旗木卡卡西本來已經要道謝了，你這一出給他整的渾身一激靈，“小姐你做什麼？”

你無辜地眨眨眼：“眼睛這樣遮起來不是受傷了嗎？就算是眼球被挖掉，我也能治愈的，旗木先生不想恢複光明？”

卡卡西的額頭流下幾滴汗水，既然你這麼說那就更不敢讓你治療了。

他身體已經康複，身手也恢複到了巅峰狀态，于是上半身極快速地向後一仰，避開了你的治療。

“我這隻眼睛能看到。”

他原本隻需要咬死這個說法，把左眼繼續遮着就好，可……或許是你自稱“宇智波的朋友”這個說法觸動了他，觸及了他内心深處藏匿着的記憶。

——他也曾有個要好的『宇智波朋友』，那是他的同學，他的戰友，他的救命恩人。

白發的男人擡起了自己的護額，緩慢地睜開了那隻有着疤痕的眼睛。

——那個朋友也是贈予了他這隻寫輪眼的人。

紅色的三勾玉寫輪眼，躺在他的眼眶中。

分明不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卻有了一枚隻有宇智波才能覺醒的寫輪眼。

你的嘴唇蠕動着，說不出話。

卡卡西就用着那隻眼睛看向你，像是等你詢問，又或是等你作出評判之類的行徑。

你第一反應這是從屍體中移植的，畢竟宇智波的滅族之夜死去了那麼多的人，從中找出一隻沒有排異反應的眼睛也有可能。

可随後，你否定了自己的猜測，因為找到了更有力的證據。

與那隻眼睛對視，你産生出了一種正被宇智波帶土注視着的錯覺。

你曾短暫見過帶土的回憶，甚至被其中的疼痛險些擊潰神志。

你忘不了被巨石壓住半邊身子的劇痛，以及沒有麻藥硬生生挖出眼睛的恐怖。

對了，帶土最初遇見你的時候，那隻灰白色的眼睛，也是左眼。

你過了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聽見你說：

“可以給我講講，送你眼睛的那個人嗎？”

*

你聽到了一個全新版本的宇智波帶土的故事。

在此之前你一直以為帶土是那種長歪的小孩，隻有斑和泉奈壓着他，自己引導着他，才能讓他走向正确的道路。

結果，何止是長歪，這簡直是小白兔變大惡狼……

你好像明白，為什麼宇智波帶土的化身會是一隻小兔子了。

旗木卡卡西口中的宇智波帶土是一個夢想成為火影的熱血笨蛋，會扶老奶奶過馬路，會一本正經地說出“不珍惜同伴的人連廢物都不如”這種話。

之所以被壓在巨石之下，也是因為要救出失去行動能力的朋友，也因此付出了生命。

臨死前，帶土拜托隊伍裡的醫療忍者挖下他的眼睛，贈送給卡卡西當做晉升上忍的禮物。

此後，宇智波帶土的名字便被當做木葉的英雄，刻在了『慰靈碑』上。

原來……是這樣。

你也不知道自己聽到這個故事是什麼心情。

你一直想引導帶土正确使用力量，想讓他成為超級英雄一樣的存在，可那所謂的『英雄之名』，原來他已經在很久之前就得到了。

他本就是『木葉的英雄』，而木葉的人至今都以為帶土死在了那巨石之下。

就連他最親近的摯友和隊友都是這樣認為的。

一定是帶土一直借用斑的名号作惡的緣故吧。

你就……不要告訴卡卡西真相了，有的時候真相總是殘酷的、不好接受的，就算要知情，也應該帶土親自來告訴他才對。

你有種想要歎氣的沖動，忍了忍，最後隻輕輕吐出一口氣。

“天妒英才……節哀。”

以後對帶土再好一點吧，你想。這孩子受了很多苦，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一定也不想被那塊巨石改變人生。

誰都知道走向黑暗是一條不歸路，可不是誰都有能力選擇自己未來的道路。

命運女神向來不講道理。

“嘛，『天妒英才』什麼的，聽你這麼誇獎他，帶土一定會很開心。”

旗木卡卡西講完故事，語氣依然還算是輕松，不過這件事究竟對他造成了多大的影響，也隻有當事人自己清楚了。

他閉上眼，把遮住寫輪眼的護額戴了回去。

明明在笑着，卻仿佛一顆褪了色的小草，隻剩下幹枯的軀體支撐着他。

你張張嘴，最後實在還是沒忍住，選擇性地說出了一些信息：

“或許有死後的世界，在那裡，忍者們不用去管戰争，也不用做任務，宇智波帶土一定也在那裡，此時此刻正用自己的能力去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去幫助無辜的弱小之人，去制止惡行，去正确地使用他的力量。

聽到你的話，旗木卡卡西的表情柔和了一些，他并不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缥缈的死後世界，隻當你是在安慰他。

但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可真是……太好了。

“小姐你做了一個很可愛的假設呢。”

卡卡西覺得他好像有點喜歡你了，當然，不是出于男女之情，他單純是覺得，解除了警惕之後，你身上開始冒出一些容易讓人産生好感的氣息。

你應當是親和力很強的類型，而且不似作僞，隻要按照本心去行動就會自然而然讓人親近喜歡。

若是做諜報成員，應該會非常出色吧，就算是隻做醫忍，也是手藝卓絕的類型，如果拐回木葉，應當是戰略性的儲備人才。

但是，正因為有了這點微不足道的好感和“喜歡”，卡卡西反而覺得應該勸你離開，讓你遠離忍者的紛争。

波之國的任務完成之後，就送你回家吧，如果不太遠的話。

至此為止，旗木卡卡西還以為你是順着河流、從鄰國漂流來的人。

他說：“小姐是哪裡的人，如有需要，可以委托我們送你回家去。鳴人佐助他們還是下忍，委托費很便宜的，而且看你的裝束，也不像拮據的樣子。”

“呃。”

你想說不用了，你既找不到家，又付不起錢，身上唯一值錢的估計就是被換下來的這一套衣服了。

你的衣服已經被晾幹，整整齊齊地擺在一旁的桌子上。

沒等你開口婉拒，在你面前忽然傳來熟悉的空間波動。

你愣愣地，下意識張開手臂想要接住從空間通道中掉出來的少年，卻沒想到戴着護目鏡的少年一落地就不客氣地揪住衣領：

“你是啞巴了嗎！？你怎麼！才！呼喚！我！的！名！字！！”

宇智波帶土面色蒼白，身體明顯是負荷過重的樣子，他又急又氣地扯着你的衣領，怒不可遏地吼道：

“我都說了讓你去避雨的地方躲着，你偏要站在平台邊緣，我整整在水裡撈了你兩個小時！我**的，我要是空手回去，宇智波泉奈非扒了我的皮用來做圍脖！！！”

語氣雖然是恨恨的，卻也根本掩飾不住濃烈的關心，你看着少年蒼白的臉色，明白他能跨越時空前來找你，一定是消耗了非常多的體力。

“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擁抱不成，你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臂，任由衣領被抓住。

帶土的情緒實在太激烈，你努力向他使眼色，要他看看自己身後，可帶土好像完全不關心這間房間裡的第三人，即便接到了你的示意，也一幅不放在心上的樣子。

而旗木卡卡西的态度正好相反。

“你是——！”

太像了，作為朝思暮想十餘年的摯友，作為午夜夢回難以割舍的夢魇，旗木卡卡西絕對不會忘記他的模樣。

聽到身後有人說話，宇智波帶土才緩緩轉過身，看向自己的昔日的朋友。

沒想到你會跟卡卡西在一塊。

“好久不見，卡卡西。”

他們之間已經和解，不再有難分勝負的比拼，也不會因為立場不同而互相敵對，歸根結底，他宇智波帶土已經死了。

在一切結束之後，已經用死亡贖過罪了。

帶土沒有什麼叙舊的心情，第四次忍界大戰對他而言是過去的事情，而對這個卡卡西而言，還是未來沒發生的事。

“現在不是我們見面的時候，以後我們會再見的。”

現在這副少年的模樣倒是讨巧，原本是因為靈魂強度不夠而展現的幼年之姿，現在倒是能省掉回答“你居然還活着”的問題。

就當他是從淨土來的吧。

帶土不再看向卡卡西，他扭過頭，語氣不善地對你說教起來：

“别眨眼了，你以為現在還有什麼比你的安危更重要嗎？快跟我回去！”

又挨訓了。被小朋友教訓是有些沒面子，但你知道帶土這副外貌裡面的是個比你年紀還大的青年，愛叨叨兩句就随他去吧。

你吐吐舌頭，看向卡卡西。這個可憐的木葉上忍剛才還跟你說着朋友的生前事迹，此刻冷不丁看到活生生的摯友，心情一定很難平靜吧。

“事實就是你看到的這樣，旗木先生，（對宇智波而言的）死後世界是存在的，”

你輕聲解釋着，本還想再講解幾句，帶土卻已經把你往扭曲空間縫隙裡面拖拽了——維持空間通道的開放對他來說應該是負荷不小，你已經看到他的眼睑處開始有血珠湧出。

你隻能匆匆說道：

“……再見啦旗木先生，幫我感謝那幾個孩子，我會想你們的！”

旗木卡卡西不願你們那麼快離去，他急忙想要阻攔，哪怕隻是多跟帶土說上一句話：

“等——”

空間通道轉瞬即逝，一切歸于平靜。你臨走前還抓到了放在桌子上的衣服，一并帶了去。

此刻竟然沒有留下任何能證明你存在過的痕迹。

“死後的世界……現在還不是時候相遇……嗎。”

帶土希望他好好生活，不要那麼早去到“淨土”，所以才警告他不要那麼早相遇吧。

旗木卡卡西看着自己的雙手，被你治愈好的傷口不容作假，而他剛才與帶土重逢的短暫一瞬也絕不是虛假的幻覺。

他要過好此生，要盡可能豐富地充實自己的人生，這樣等到到了那邊的世界，就有更多的話可以跟帶土講了吧。

死後的世界，有帶土存在，也有你那樣溫柔又特别的人，想來是個好地方吧。

他會抱着晚一點造訪的心情，盡情期待下去。

*

半個月後

你收到了一封感謝信，是朋友轉交給你的，台風夜裡被困的一家三口當晚全部獲救，那對夫妻沒有跟警察說任何與超能力有關的事，隻說回過神來就被救上了岸。

你也從感謝信裡了解到，原來那晚上這一家三口飙車是因為孩子發了高燒，父母急着送孩子去醫院，才慌不擇路沖進了橋下的積水當中。

好在孩子送醫及時，也已無大礙。

那對父母在信裡對了你們說了好多感謝的話，還說感謝出現的那位“小英雄”，他們說會像保密蜘蛛俠的身份一樣替你們保密，并且再次感謝你們拯救了他們的性命。

“小英雄”——這個稱呼真好，帶土也會喜歡的吧。

你把信合上，輕聲呼喚帶土的名字。

短發少年好像長高了一點，這次出現的時候，他沒有戴着護目鏡，倒是把目鏡挂在了脖子上，像是種另類的裝飾：

“做什麼，這次是帶話還是救人？”

帶土語氣稍微有些不耐煩，最近你呼喚他的頻率實在是高了些，并且都是為了别人的事，他不是說這樣不好，但什麼時候也能為了他而呼喚這個名字，就更好了。

你晃晃手裡的信紙，用兩指夾着遞給他：

“這裡有一封信需要『小英雄』查收~”

“小英雄？”帶土皺眉，把信接了過來，“你給宇智波泉奈起的新外号？”

你笑着搖搖頭，怎麼會有人做了好事，被人稱作英雄卻不自知呢？

你伸出手指戳了戳帶土的胸口：

“笨~說的是你，我們的小英雄。”

以後也要一直做大家的英雄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