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辛直接打來語音電話。
鄭千玉接起,鄭辛的聲音很啞,像剛睡醒一樣。
“鄭千玉。”
鄭辛叫弟弟的名字從來都是喊全名,不管是小時候看他不爽的時候,還是現在怕他一不小心死了的時候。
鄭千玉在電話裡的聲音比他聽上去還要更精神一些。
“你昨晚上夜班了嗎?”
“啊……”
鄭辛趴在自己的枕頭上,發出痛苦的聲音。昨晚倒的夜班,本來是可以在值班室上的折疊床眯一下,結果這一夜來急診的人就沒停過,鄭辛從一點忙到四點多都沒坐下。
“你哥真的感覺要死了……沒事,再熬二十二年,等我五十歲就不用值夜班了……”鄭辛感慨道。
鄭千玉:“那你怎麼不睡覺,一大早給我打電話?”
鄭辛:“你個小沒良心的,你能不能先關心一下我?”
鄭千玉端正了态度:“鄭醫生,您真的辛苦了。”
鄭辛那邊沒了聲音,仿佛昏睡過去了幾秒。
“哦……啊,我給你打電話是要說……”
鄭辛困得有些神智不清了,他斷斷續續地說:
“上次不是和你說,去導盲犬基地看看嗎?明天,明天我請個假……”
鄭千玉:“明天?”
鄭辛:“嗯啊,上次就和你說的是這個月,你明天安排一下和我出門……”
鄭千玉握着手機,道:“你明天還要請假啊?”
鄭辛咕哝着:“是啊,本來今天可以調班的,昨晚實在太忙了。”
鄭千玉一想到鄭辛為了調班上完夜班上白班,想說的話更難說出口了。
“要不……”
鄭辛警覺起來:“要不什麼?”
鄭千玉:“要不我找個朋友和我一起去?你明天也休息吧。”
鄭辛:“你找誰和你去啊?李想麼?”
鄭千玉沉默了一下,鄭辛以為他是默認,又小心地問:“你最近和李想怎麼樣?”
鄭辛見過李想幾面,在他眼裡,李想比鄭千玉那個前男友正常多了。
等到鄭千玉上了大學,鄭辛才知道他的性向。鄭辛是鐵直男,完全接受不了,并像一個封建的家長一般,認為鄭千玉肯定是被人帶壞的。
所以他對鄭千玉的前男友絕沒有好印象。
現在鄭辛在急診上班,什麼事都見過,已經可以用稀松平常的心态看待同性戀,也接受了弟弟的性向。
他現在走向另外一個極端,因為這個弟從小到大是公認的好看,鄭辛對出現在鄭千玉身邊的男的總是疑神疑鬼。
鄭千玉當然沒有把李想對他有好感這件事告訴鄭辛,但鄭辛就是自己琢磨出來,然後覺得鄭千玉如果要找個同性伴侶,李想其實是很不錯的。
長得不錯(雖然比不上弟弟),學曆好(雖然不是搞藝術的),性格也善(這個比弟弟強一點)。
鄭辛直言不諱:“你是不是和李想在談?”
鄭千玉:“哥,你想多了。”
鄭辛“啧”了一下,道:“甜甜的愛情什麼時候輪到我們?”
鄭千玉:“你們急診室沒有合适的嗎?”
鄭辛大叫一聲,說:“和同事談是萬萬不能的!”
鄭千玉:“好吧,我沒上過班,我不懂。”
鄭辛:“這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怎麼談?分手了還要一起值班,地獄啊。”
鄭千玉想了想,覺得鄭辛說得挺有道理的。
鄭辛又把話繞了回來:“那明天你和李想去?我把地址和負責人的微信發給你。”
鄭千玉含含糊糊地應了,沒有多說什麼。
鄭辛喜滋滋的:“那我明天上班去。”
鄭千玉覺得鄭辛上班上得精神有些錯亂,也不敢再刺激他。
鄭辛又叮囑了鄭千玉一陣,他後面越說越困,實在困得不行了,才挂了電話。
“你明天一定要啊……要是讓我知道你沒去……我就……我就……”
最後鄭辛話都沒說完,就昏睡了過去。
鄭千玉其實沒有想要邀請李想。
他打開微信,用語音轉文字:
“你明天有空嗎?”
現在是早上七點多,這個時間可能對一般人來說是有點早的。
但鄭千玉已經熟悉他的作息了,他是一個生活很規律的人。
Forest(葉森):有。
鄭千玉: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我請你吃晚飯。
Forest(葉森):不用請我吃晚飯,也會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