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聽到芙舟說的這句話,楚湛垂頭淺笑,好像得到了什麼誇獎似的。
陳清影對男傭說:“去叫他站起來量。”
男傭便去了。
需要測量的就是身高跟肩部。楚湛肉眼可見很高,軟尺估計一次性無法測量。
所以在來之前,先叫男傭測好了自己的身高,在跟楚湛比對着測量楚湛高出來的那一截,這樣比較快速。
楚湛下床,光腳站在了地闆上,寒冬裡,地下室并沒有暖氣,隻是依靠冬暖夏涼的特性。
男傭跟他面對面,他隻比男傭高出一點兒,瞧一眼溫和的男傭再瞧向芙舟。
那看來的眼神跟利劍一樣,炯炯的滾燙。
男傭測多出來的一截,手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額頭。
陳清影掩嘴對芙舟低聲說:“如果沒請醫生來看看的話,我還真擔心他突然毆打男傭,你看他的眼神。”
“他真的沒有精神分裂嗎?”芙舟問,“你問過中醫了嗎?”
芙舟講話的聲音不大不小,被楚湛聽到後,眼神沉了些。
“身高量好了。”男傭扭頭對陳請影還有芙舟說,“現在量肩圍。”
陳清影點頭後沖芙舟說:“脾氣很好啊,你不考慮一下了嗎?”
“不考慮了。”芙舟說。
陳清影就說:“其實已經在找合适的女傭了。”
楚湛聽了這話,表情又松了些。
肩圍也測好後,他們仨往外走,男傭關上門才說:“他好像沒有說假話,額頭很燙,很可能是發燒了,他穿得少,泡澡後又是自然晾幹。”
“再拿幾件你們的衣服給他穿。”陳清影說,“錢你們自己算着,不會委屈你們的。”
“好。”男傭點了頭。
“那還叫他泡澡後自然晾幹嗎?”陳清影說,“要是到了該舉行儀式的時候還不退燒,陸嚴肯定又要重新挑一個吉日,像他這種人,巴不得再多吸點楚家的血。”
“那就别自然晾幹了。”芙舟說。
“要不要給他弄點退燒藥?我那裡倒是有。”陳清影說。
“弄吧。”芙舟說,“我們隻需要保證他安然無恙到舉行儀式吧?”
“對。”陳清影扭頭去和跟在他們後面的男仆說話了。
翌日早,芙舟獨自用餐,陳清影外出看場地那些去了。
再過兩天,她跟芙舟還要一塊去悄悄聯合一些巫師們。
負責給楚湛送飯的男傭回了廚房之後出來,說:“他昨晚就沒有喝藥,今天早上也不肯喝,我、我沒撤,他燒的溫度更高了。”
“那你先不管他了,等中午給他送飯的時候再看看他的情況吧。”芙舟放下了筷子,希望陳清影能早點回來。
到了中午,男傭輕敲芙舟的房門,芙舟問:“什麼事?”
男傭在門外說:“他還是不肯喝藥,我總不能掐着他強迫他喝吧。”
芙舟想了想,說:“你可以掐着他強迫他喝。”
男傭走了,沒一會兒又來了,敲門的時候芙舟直接問:“他喝了嗎?”
“他不喝,弄的藥全灑了,他還說要見你,不然就燒死他。”
芙舟發怒,從單人沙發上唰得站起,一個祭品,一個祭品還妄想搞這種把戲,不過是一個祭品。
“燒死他得了。”芙舟壓着惱火說。
男傭沒忍住一笑。芙舟聽了這笑回神,做了個深呼吸,“你去泡藥吧,我端下去。”
“好的。”男傭走了。
等男傭泡好藥,芙舟咬着牙端去地下室。
這回是用腳推開的門,楚湛還是半躺在床上,長長額發遮擋他一隻眼睛,他燒得很厲害。
他好像是故意燒得這麼厲害,在見到芙舟之後,笑了。
芙舟沒看他一眼,端着藥走到他床邊,虛虛看着他衣襟上的黑,命令道:“喝了。”
“我沒力氣,燒得厲害。”楚湛的嗓音低啞着。
“喝。”芙舟瞪向他的臉,經過這些天,他确實變瘦了點,下颚線跟刀削的一樣。
他說:“我連看你都沒有力氣呢。”
“那你怎麼還是坐着的?”芙舟嗤道。
“剛才被巫師大人的男傭強迫着喂藥,藥灑了,就沒有躺下去了。”
“你怎麼還有力氣講話的?”芙舟再把杯子遞近一些,“喝。”
他無奈歎口氣,慢悠悠把手臂擡起。
“還當自己是大少爺?”芙舟嘲道,“你不過是一個馬上就會死的祭品。”
他仰起一張燒得紅潤的臉,“我要不就這麼燒死了算了吧?反正沒過幾天,我也要死了。”
“小芙。”他又問,“你現在給我喝藥,是不想我死了嗎?”
“肯定不是。”芙舟說。
“那我不喝了。”楚湛平視前方,“就這麼死了算了。”
“别搞這種把戲,快點喝,你是複活儀式上要用的祭品。”芙舟說。
“真是沒想到舅舅打着這主意,你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吧?”
楚湛再次看向芙舟,身體熱到兩隻眼裡好像有兩個即将不省人事的漩渦。
“小芙,你知道我爸媽是怎麼死的嗎?”他笑道,“也是被燒死的。”
“你到底喝不喝?”芙舟拔高了音量。
“我不喝了。”楚湛拜托道,“我有個遺願,小芙。”
芙舟覺得他就是在裝模作樣,擰了眉,十分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