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躺在你的肩頭死去吧。”楚湛喑啞的嗓音消失了,他平靜了下來。
芙舟俯身,把水杯抵到他唇邊,他垂着眼,眼中的光點慢慢不明顯了,好像要睡過去了。
他淺淡的呼吸讓杯口蒙上一層水霧。芙舟喊道:“喝藥。”
他動也不動,好像沒聽見。
芙舟納悶了,真燒這麼嚴重嗎?中醫不是說他脈壯如牛嗎?
芙舟另一手搭在他額上,确實很燙。
他睜眼目視前方,一副得逞的模樣,随後收斂了神色,仍然是不動。
“你睡了還是要死了?”芙舟收回手,再弓了點腰,把杯口夾到他的唇瓣中間。
“我好難受。”他用氣音說。
“那你倒是喝啊。”芙舟說。
“我都說了我不喝。”他閉上了眼,“就幫我實現我的遺願好嗎?”
“你是祭品,你現在不能死。”芙舟說。
“可是我真的不想喝。”
芙舟煩了,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上,真是的,一個祭品還擺上架子來了,還有,一個被鎖起來的祭品還要什麼床頭櫃啊?
他一面胡思亂想,一面雙手叉腰,眉頭皺着,眼中是煩躁情緒。
“我好像快不行了。”楚湛說。
芙舟垂下雙手,“藥在床頭櫃,愛喝不喝。”
“那麼狠心嗎?”
“我沒親手殺死你,算什麼狠心?”
“話到這份上了,小芙。”楚湛問,“你能告訴我,你恨我一些什麼嗎?好讓我死後,在地獄裡贖罪。”
芙舟懶得跟他扯了,要走時,卻聽見他說:“就算我變成鬼了,我也會找到你贖罪的,我先提前跟你說好,到時候你就不要害怕。”
“别說了!”
在這陰暗的地下室裡,楚湛又是這樣一幅德行,保不齊會有言靈上的副作用,導緻芙舟生病什麼的。
“那你能告訴我嗎?”楚湛微微一笑,“反正我就要死了。”
“你自己做過的惡事,還要别人告訴你嗎?”芙舟一股腦說了出來,“你先是強迫家傭玩你那遊戲,再是強迫我們幾個玩,把我們當狗,還強迫我,你還害得朗語失蹤,杳杳也沒了音信。”
芙舟撿一些重點的說了,胸口因為仇恨起伏着。
“朗語跟杳杳也怪我嗎?”
“你就是該死。”芙舟氣沖沖走回床頭櫃,想把藥給他拿走,猛地被他握住了手腕。
那鎖鍊發出刺耳的聲音,叫芙舟氣哄哄的耳邊發出類似鳴叫的聲音。
“放開。”芙舟沒好氣道。
“我知錯了。”楚湛誠懇看向他。
芙舟不接受。
“你可以把我當狗,也可以強迫我做任何事。”楚湛說,“我的身體是你的,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好啊。”芙舟說,“我現在就去拿刀,劃開你這張惡心的臉。”
“好。”楚湛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等你。”說完咳嗽了一聲。
芙舟端着藥回到了客廳,那男傭像位魁梧的母親歎了口氣。
“幫我拿一把刀來。”芙舟說。
“要這樣威脅着他喝嗎?”男傭趕緊去拿刀了,絕對不會想到芙舟是用來做什麼的。
芙舟站着等,接了刀後又端上藥杯下去了。
楚湛等着芙舟呢,聽見芙舟的腳步聲,感覺心裡更燙了。
芙舟沒有像剛才那樣怒氣沖沖了,高冷地走進來,一手端藥一手拿刀。
到了床邊,他把藥遞給楚湛:“喝了。”
楚湛眉間細微一抖:“我真沒力氣,你喂我吧。”
芙舟沉口氣偏了頭,即将爆發的樣子,好像下一秒就要用刀來戳死他了。
“我喝。”楚湛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沒力氣,費勁地接過杯子,再擰着眉頭喝了一口。
“好苦。”他說。
“快點。”芙舟的聲音有點大。
他一口吞了,把杯子遞給芙舟。
“放床頭櫃上。”芙舟說。
“好。”他放床頭櫃上了,一雙黑幽幽的眼再望向芙舟。
芙舟走向他,揚起手來,氣息又重了些,真的很想在他臉上劃一道,可是真的要這麼做嗎?
見芙舟握着刀的手輕微地顫了顫,楚湛說:“給我吧,我來劃。”
芙舟把刀丢到了床鋪上,楚湛拿起來,刀尖對準自己的臉。
他牽唇而笑,那眼裡挂着鬼魅肆虐後的殘象,瘋子一樣。
眼看他的手肘就要使勁,芙舟罵:“瘋子!”
這聲音幾乎是沖撞出來的,意外得讓楚湛驚訝。
“巫師大人心疼我這個祭品了嗎?”他眼中似乎含上了熱淚。
芙舟轉身就走,臉龐覆蓋一層寒霜。
“還有件事要做呢。”楚湛撐着床鋪下床。
芙舟回眸,“又耍什麼把戲?”
“還得給巫師大人當狗呢。”楚湛把垂在地上的長長鎖鍊圈在了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