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憶腿上那一大片爛肉都被割掉了,就算打完麻醉也還是能感覺到痛。醫生說這是被什麼毒物咬的,倒不會把腿爛掉但時間一長肯定會落下殘疾。季憶又擔心這肉不好長,傷口不好收合,老中醫給他開了一副藥,讓他每兩天換一次,并叮囑他要經常走動鍛煉,半個月之後複查。
從醫生那兒出來後他就去了楊煜桁的病房。
他已經讓小崔聯系楊家,但兩天過去了,楊家一個電話都沒有更别說見人影了。所以能在醫院照顧他的,好像還是隻有他。
至于岑煊,已經被瞿青接走了。那小子見到他時一派深仇大恨的樣子,簡直叫人恐怖。他讓岑煊想辦法把他得救的消息壓着,最好是能放消息說季家小少爺的屍體被發現了。
楊煜桁這兩日中途醒過,但都沒說話,隻喝了兩口水又睡了。就在季憶怕他餓死的第三天早上,他終于清醒過來,張口就要吃的。
他沒醒的時候季憶怕他餓死,現在要吃的,季憶卻不想給了。
岑煊說,他逃出後跑了一路也不敢求救,加上車子那一撞受了傷,頭暈目眩的沒多久就倒地不起。醒來時,他在救護車上,身邊坐着瞿青還有楊煜桁。他把位置告訴救援隊後,因為地理問題挺不好辦的,手續下來會耽誤時間,楊煜桁就讓人裝備補給,自己偷偷進林子找人。
救援隊後來知道這件事,擔心人出事又加派人手,上報之後事情差點鬧上社會新聞。
得虧岑煊把着,給壓了下來。
所以季憶所料不錯,楊煜桁就是為了能和他多單獨待幾天故意拖延,以至于後來幹糧不夠就自己餓着肚子還瞞着,不生病虛脫才見鬼。
所以趁着他清醒讓他餓上多時也不是不行。
楊煜桁要吃喊了幾聲,見床邊的人沒動靜就有些委屈。大病初愈就被這麼“虐待”實在沒料到,更何況他還是床前這位的救命恩人。
但他也不敢說,就眼巴巴地看着季憶,那乞求的模樣叫誰能不憐惜呢。也就習慣他裝模作樣的季憶能做到波瀾不驚了。
不過時間久了,楊煜桁看季憶的眼神就不同了。剛才是餓得兩眼無神念想着對方能“施舍”些吃的,現在他的眼神在人臉上溜來溜去可歡喜了,宛如已經把季憶當做雞鴨魚肉山珍海味。
季憶忍不住投去鄙夷的目光:“不餓了。”
楊煜桁點點頭又搖搖頭,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他目光爍爍地望着季憶:“你一直在這?”
季憶不情不願地嗯了聲,看不出情緒。
他滿懷期待道:“我們,是不是和好了?”
“什麼叫和好?你當三歲小孩吵架?”季憶向來不給他臉,“和之前一樣,你救我我照顧你,算交易。”
狗被踩到尾巴,于是跳了起來:“怎麼和之前一樣?你親我了!”狗反撲抓到了貓尾巴,腰闆挺直地叫嚣。
季憶敲着手機的拇指猛然頓住,詫然地望着他:“白日做夢?”
楊煜桁張着嘴看着他,那驚訝的表情看着特浮誇,但其實不帶任何表演:“我做夢?姓季的,原來你也是這種穿了褲子不認賬的!”
季憶五官擠在一起:“楊煜桁,你睡太久分不清夢境和現實了?”
楊煜桁氣真上來了,虛空指着朝南的方位大聲質問:“就溪邊,你,你自己親上來的,我找到你的那天早上。”為争個真相争口氣,他現在哪裡還有半點虛弱狀态。
“不記得。”季憶都不屑多說一句狡辯的,是完全不把敵人的指控放在眼裡。
他說完就收了手機起身往外走,正好小崔和簡飛進門。
楊瑜航一看就知道情勢不對,認輸得賊快:“行行行,我錯了。”
他現在一看到簡飛就“怵”,怕什麼呢,怕季憶把着這個事不過去。
季憶回頭看他一眼之後叮囑簡飛:“照顧好你老闆。”
“你怎麼又要走啊,喂!”楊煜桁急,但急也沒用。
小崔看了眼簡飛又盯着自己老闆思慮了幾秒,之後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俨然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季憶悄悄回到淮城,除了小崔誰也沒說。岑大哥也不愧是個能人,下飛機後他手機鈴聲就沒斷過,包括小崔也一直不停地在接電話。真别說,小崔是個演技派,欲哭不哭,心情沉重地訴說着季憶在緬北的經曆,那種深深的沉痛感和曲折的故事感差點讓季憶以為自己死了。
季憶帶小崔回到之前和楊煜桁合租的房子,目前這裡最安全。
他很自信地輸入之前的密碼鎖,但門沒有打開。手指一頓,臉色驟然變得不可測起來,但下一秒他迅速輸入自己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