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頭,蹲下身,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在地上迅速刻畫出一張簡陋的地圖:“這是我們引水的位置,這是藏經閣地下的樞紐。水往低處流,算算時間,也該淹得差不多了。”
嶽暗山點點頭,正要開口,忽然一陣微不可查的嗡鳴聲自地下傳來。嗡鳴聲由低到高,伴随着地面的微微震顫,令兩人一時僵在原地。
嶽暗山耳朵一動,警覺道:“什麼聲音?”
嗡鳴聲由遠及近,幽光在雨幕中一點點亮起。那藏經閣在模糊的雨影中如同一座即将蘇醒的古獸,符文自地面浮現,蜿蜒攀上閣樓的四壁,光芒漸強,竟勾勒出複雜的銘文陣符。
刹那間,整個城内外的機關陣法重新運轉,天穹之下,機械的轟鳴聲回蕩開來。
嶽暗山瞪大了眼睛:“這是……樞紐重啟了?”
任玄臉色也有些複雜:“觸發應急機制了……?銀樞城的機關樞紐,遇到外來破壞時,會自動重啟?怪不得偃師那幫人在藏經閣裡搗鼓了半天、半天半點進展都沒有,原來是不敢亂動啊。”
嶽暗山徹底傻了眼:“那咱們到底是幫了忙,還是添了亂?”
任玄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意:“當然是幫了忙……雖然,這後遺症可能多一點。”
話音剛落,一道紅色身影自法陣中款款而出。
袁楓神情淡漠,目光在兩人之間掃過,平靜地開口:“你很厲害,機關全部重啟了。藏經閣裡的偃師放棄了繼續破解,現在全員撤了。”
任玄警覺地眯起眼:“撤了?你們還有别的打算?”
袁楓搖頭:“方存和銀樞城和解了,我們沒必要再浪費力氣。”
任玄心頭一震,連忙追問:“和解?方存和誰和解了?!”
袁楓語氣平淡:“他沒講,我沒問。你自己去問吧。”
說完,袁楓側頭看向遠方,雨水順着他如血的紅衣滴落,他輕聲補充:“記住你答應我的事。”
話畢,青年轉身離去,血色背影被雨幕吞沒,隻餘地上的蛛網血紋逐漸隐去。
任玄追上前去,隻來得及看到袁楓的身影、緊随着另一道模糊的背影,消失在在茫茫月色中。
無暇細思,任玄迅速招呼嶽暗山趕往内城。銀樞城的機關已重啟,沒有機關時尚且敢死戰,現在機關好了,怎能容偃師大搖大擺地離開?
更何況,謝淩煙與陸溪雲,哪一個都不像是會與方存講和的人。
想到這兒,任玄心中莫名升騰起一絲不安。
行至中途,一隊人馬如狼似虎地圍将上來。
為首的銀樞衛統領雙目通紅,暈染血色:“你們二人,放下武器!否則,别怪我們不客氣!!”
嶽暗山啧聲橫刀:“我若不呢,這位兄弟要做什麼?”
這一個比一個橫,任玄忙不疊地插話,打起圓場:“自己人,自己人!有話好好說嘛!”
“哪個跟你們是自己人!!”那銀樞衛統領橫刀而出:“王八蛋!給城主償命!!”
話未落,數以百計的銀樞衛便如潮水般湧上,刀光如電,劍氣森森。
任玄還沒來得及消化這突如其來的信息量,便已被迫和嶽暗山一道,陷入了重圍。
群情激憤,衆怒難犯。
這幫銀樞衛出手便是殺招,簡直像和他們二人,有什麼血海深仇一般。
這幫銀樞衛甚至還能結陣。
任玄暗罵一聲,這要是真死在這裡,那就真是陰溝裡翻船了。
嶽暗山則是直接罵了出了:“媽的!結陣誰不會啊!欺負老子沒帶兵!”
話未落,隻聞機括聲響,北邊的城門緩緩升起。
黑壓壓的鐵騎,潮水般的湧入。
嶽暗山愣神看着掣掣風中的‘嶽’字旗,神色一蒙:老子沒讓他們進城啊?!
八方布武,不及銀樞,天下早有共識。借嶽暗山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不加請示的縱兵入城。
随着軍隊的介入,緻命殺局,頃刻反轉。
鐵騎之中,為首者縱馬上前,倒也沒有趕盡殺絕:“都是銀樞衛?讓你們城主出來見我。”
鐵甲凜凜,滿城皆兵。
陸行川朝着二人投來目光:“任玄,嶽暗山,銀樞衛怎麼在圍攻你二人?還有,我家溪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