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早夭,母親失蹤,繼父目前在獄中服刑,他還有一個妹妹?
遲雪陽看了一眼,莊童。又看了眼他妹妹的照片,長得挺好看一個小姑娘,感覺好像在哪見過。
還是最近見過的人,遲雪陽努力回憶了一番,慢慢的,照片中女孩的臉和那天在市一院見到的那個叫童童的女孩漸漸重合。
童童,就是莊童?
難道她就是莊重的妹妹?!
遲雪陽想起躺在病床上那個臉色蒼白的有禮貌的小姑娘,内心被什麼狠狠地一揪。他記得童童當時說過,她有個在上學的哥哥沒錯。如今證據就在眼前,莊重毫無疑問就是童童的親哥哥!他竟然從不知道。
莊重,無父無母,十幾歲的時候被繼父差點勒死,還被打得滿身是傷,送到醫院才救活一命,之後,繼父因為這事進了監獄,所以他家裡一個大人都沒有了,那這麼說,這麼多年是他獨自一個人在照顧着重病的妹妹,算一算也有快七年了,這孩子是怎麼挺過來的呢?
遲雪陽查了下楊城大學的錄取分數線,還挺高的,可以看出這小子學習也不錯。
他想起當年抱着那個昏迷不醒的小男孩一路跑進醫院時的情形,那時候莊重瘦瘦小小的,看着很可憐。
能長成今天這樣,肯定挺不容易的。
遲雪陽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愧疚。
這樣的孩子,就因為和他絆了幾句嘴,他就要使手段害人家,還把他給...
哎。
遲雪陽,你真他媽不是人!
遲雪陽冷着臉,朝自己臉上扇了個響亮的耳光。
辦公室很大,可遲雪陽覺得待在裡面難以呼吸,他打開門走了出來,往辦公區那邊溜達,見好幾個女員工在興緻勃勃地聊着什麼,見到他出來後,馬上閉嘴不說了,規規矩矩回了工位。
“怎麼了?”遲雪陽沒什麼架子地直接走到她們面前問道。
其中一個膽子大的女員工擡起頭看他,笑嘻嘻地說:“抵押部那邊來了個長得很帥的客人,好幾個人跑過去偷看了。”
“是嗎?”遲雪陽笑了笑。
有時候他挺羨慕這群女孩子,想法簡單,沒什麼太大的煩心事。
“真的挺帥的,長得跟明星似的,大高個,白白淨淨的,臉也标緻。”又一個女員工說。
聽她這描述,遲雪陽又不受控制地想起莊重。
他也被勾起了好奇,左右無事,去看看熱鬧吧。遲雪陽一路溜溜達達往抵押部那邊走,他倒想看看這個堪比明星的客人到底長什麼樣子。
門口聚集着幾個女員工,正一邊小聲交談一邊往裡張望。
遲雪陽悄聲走到她們身後,也跟着她們趴在門邊,偷偷往裡面看。
這個角度,能完完整整看清裡面那位客人的後腦勺。
遲雪陽觀察着那個後腦勺,覺得怎麼這麼熟悉呢,好像在哪裡見過。
正當他要再往前一步看得清楚些時,周圍的女員工們發現了他的存在,吓得一陣驚呼連連。
“遲總!你...”
遲雪陽見她們一個個都一臉不安地盯着自己,馬上安撫道:“沒事,我也是來偷看的。”
女員工們被老闆抓包偷懶,自然不敢繼續在這裡待着,紛紛低着頭溜了。
遲雪陽見狀搖頭苦笑,心說他有這麼吓人嗎?轉過頭,就對上了裡面的一雙熟悉的眼睛。
他...莊重?
心跳停了下,遲雪陽見莊重正坐在椅子上回過頭看着自己,很顯然剛才遲雪陽在這偷看的事也被他留意到了。
遲雪陽一陣不自在,臉上強裝鎮定着慢悠悠走了進來。
“你怎麼在這?”遲雪陽垂下眼睛問他。
莊重見了他時臉色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幽怨和憎恨的态度。
“來這能幹嘛?這是你的公司?”他問。
“你才知道?”遲雪陽拉出椅子在他身邊坐下,拿起他面前的資料看了一眼。“10年的伊蘭特,這個磨損程度,你隻能拿兩萬,确定還要抵押?你很缺錢嗎?”
遲雪陽直直看着他。莊重抽出了他手裡的文件,面無表情地說:“和你沒關系。”
這小子。
可能還是家裡困難吧。遲雪陽心裡歎了口氣,“缺錢可以和我說。”
莊重頓了頓,臉色有一瞬間的呆滞,随後馬上又被他壓下去。他轉過頭看遲雪陽,壓低聲音在他耳邊說:“怎麼着,因為那天給你伺候好了,想補償我?”
莊重的聲音很輕,撓得遲雪陽耳根子癢癢的。
他是親口在為那晚的事蓋章了。
遲雪陽心裡猶豫了會兒,擡起頭,眼神堅定地看着他說:“嗯,是。”
沒成想,此話一出,面前的莊重看着還不樂意了。
他冷冷剜了遲雪陽一眼,“用不着。”
“啧,”遲雪陽拿他沒招了,看了眼桌上的文件,琢磨了下又說:“我覺得這車你還不如幹脆賣了,左右這麼舊,再多開幾天就要散架子了,你賣了還能多拿點。”
“不賣,”莊重冷着臉說,“我還要開。”
遲雪陽拗不過他,隻能看着業務人員帶他去辦手續。
莊重個子很高,身材也好,看着他站起身往外走的身影,遲雪陽半天才回過神。
之前遲雪陽從沒仔細打量過莊重,如今一看,這小子塊頭挺大,肩寬腰細腿長,那件薄薄的運動裝把他的身體輪廓勾勒得很清晰直觀。
該說不說,這身體男人看了都羨慕。
一想這小子居然還暗戀郅誠那樣的,遲雪陽就牙疼。郅誠那種看着像細狗一樣一推就倒的家夥,能滿足得了他嗎?
“今天車要裝GPS,明天再來取吧。”業務人員把一切流程走完後,把莊重送到了門口。
走出門,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小雨,天烏蒙蒙的,看這架勢雨還會再大。
莊重已經走了出去,感受到雨意後擋住頭,又退回來站在車行大門前避雨。
彼時一輛勞斯萊斯緩緩地開到了他面前,停下。莊重往這車上看了眼,沒什麼興趣地移開目光。
直到那輛車的車窗降下來,露出了一張桀骜不羁的痞氣面容。莊重這才回過頭,看着來人那一頭潮得快要得風濕的粉發,微微訝異地張開嘴。
遲雪陽抽了口煙,緩緩吐出車窗外,氤氲的煙霧在二人之間散開。遲雪陽伸手往車窗外探了下,感受到了細而密的雨點滴落在自己的手上,他微眯着眼睛看莊重,頭朝車内偏了下。
“上車,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