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人啊！”理查德感慨着，在确定兩人并未被監視之後一把扯過伊拉的手腕，把他往漢堡店扯。伊拉小心地躲開人群，不讓人有機會發現他身上的武器，然後站在了餐台之前。

“我要兩份這個漢堡套餐！”理查德指着菜單說，“然後一個這個炸雞塊，還有這個，這個和這個，你呢？”

“等你吃不完，我吃剩下的就行。”伊拉說，他看這個分量就知道理查德肯定吃不完，伊拉畢竟有過正常人之中生活的記憶，知道一個正常十六歲青少年的飯量。這家漢堡店有着特大号的漢堡，他在進來的時候就估算過了。

“好吧，”理查德回答，“但要是我吃完了，你就自己去點。”

伊拉點了點頭。

他拿着一張墊餐盤的紙開始折，他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折什麼，所以最後折了一個盒子。理查德看着自己點的漢堡和炸雞，他發出一聲短暫的驚呼，然後把餐盤推向了伊拉：“吃不完，幫我吃一點吧。”

伊拉笑了一下，他拿起一個牛肉漢堡，放在了嘴邊，炙烤得微微焦化的肉餅散發出香氣，在嗅到這種香氣的時候，伊拉顫抖了起來。

不要。

我不想吃。

别這樣。

因為能夠維持燈戒構築的屏障的人隻有伊拉一個，所以大家都會希望伊拉能夠活下來，伊拉的死亡會變成所有人的死。于是，肉被塞進了伊拉的嘴裡，燈戒的屏障可以過濾空氣，焚燒的書将肉烤得焦化。伊拉咀嚼着，吞咽着，外面已經變得像是炭，裡面卻還生着，這是誰的肉？他的同學還是老師？他不知道。

我不想吃。

不要，不要，不要……

但是第一次之後，第二次第三次和第四次就變得更加簡單了，他在保持着自己的活力，他在不讓自己餓死，這也像是一種秩序。伊拉想過要是正義聯盟發現了他們，他應該怎麼解釋，但是或許他不用解釋，他想過，在大家獲救之後他還可以去死。

理查德一把扶住了正在嘔吐的伊拉，他的表情非常驚訝，甚至可以說是驚恐：“怎麼了，伊拉！你中毒了嗎？”

所有人的視線都轉了過來，伊拉連忙拿起可樂灌了一口，壓下嘔吐的感覺，他搖了搖頭，用着氣聲說：“隻是單純的有些……不想吃肉，吃不習慣，我吃點薯條就好了，放心吧，沒毒……别叫了，太惹人注意了。”

理查德點了點頭，把薯條推給伊拉：“那要多買點洋蔥圈嗎？”

伊拉很感激理查德沒有多問，雖然問了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終于停止了顫抖，然後拿起一根薯條，蘸取了番茄醬，真像是血，他想，然後他嘲笑着這樣想到自己。血不是這樣，血的顔色更加暗，更稀一點，不過在腐爛和凝結的時候血也會變得更加黏膩。

伊拉咀嚼着甜酸的味道，笑了一下。

“你的胃現在還很脆弱，”超人端着一碗粥走到了伊拉的身邊，“我去唐人街買了白粥，慢慢喝一點吧，孩子。”

伊拉端過碗，他的勺子緩緩攪拌着碗裡濃稠的米粒，他看着液面映照出了自己憔悴的臉，然後他問：“……大都會，還有幸存者嗎？”

“……還有萊克斯，萊克斯·盧瑟，在兩個月之前我們找到了他。”超人回答他。

“……”伊拉抓住勺子的手指收緊了。

原來還有幸存者被找到了啊，他想，隻是沒有人來找他們而已，兩個月，他們在兩個月裡吃掉了多少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