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綠燈俠從伊拉的視線中離開的樣子多少給了他一種落荒而逃的感覺，伊拉摸了摸自己的臉，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覺得自己理論上來說并不吓人，不知道為什麼那個綠燈俠見到他的時候就像是見了鬼一樣，他和鬼魂們面面相觑，然後從空中降落了下來。

他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在紅色燈戒的火焰噴薄而出的時候，他的心髒也在同時被焚燒殆盡，然而父親留下的燈戒擊穿了他的胸膛，現在在他的胸腔中不斷跳躍的變為了綠燈的戒指。伊拉感受着戒指的跳動，在某一瞬間他相信自己還能保持理智，還能放過那個無辜的綠燈俠，是因為這枚戒指的作用。

（綠燈的力量是意志的力量，伊拉，但在最後，這一切還得靠你自己，爸爸幫不了你太久。）

伊拉搖了搖頭，他走回廢墟之中，一隻貓跳到了他的面前，在他的腳下打了個滾。伊拉彎下腰，将那隻貓抱了起來，貓的脖子上也挂着一枚赤紅的戒指。

“蕾切爾，”他拿臉蹭蹭貓的臉，“我們要繼續了。”

貓張大嘴，打了個哈欠。

在伊拉的記憶裡，蕾切爾似乎一直都住在地下室裡，由媽媽照顧——他和爸爸不被允許随便進入地下室，因為媽媽要在那裡工作，隻有很少見的情況媽媽會允許他下到地下室。他記得上次去地下室的時候媽媽還在準備一個展覽，媽媽讓他不要随便下來，因為展覽需要用大量的膠水和油漆，可能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影響。

那時候蕾切爾就蹲在媽媽的身邊，貓的雙眼在燈光下閃閃發光，她對着伊拉龇牙，尖銳的牙齒同樣散發着寒意。

媽媽停下了手上的工作，将手套和圍裙脫下來，又摘下了護目鏡，她走過來，牽着伊拉的手，帶着他離開地下室，回到了房間裡。媽媽告訴伊拉，她正在制作的是“靈薄獄”的微縮模型，這一切都是為了不久之後的展覽。不過伊拉隻要知道有這麼個事情就行了，伊拉對藝術的興趣不是很大，媽媽覺得這是好事。

“我可沒有打算讓藝術成為家族傳承或者諸如此類的，”媽媽說，“今天輪到你做飯還是我做？哦，别怕蕾切爾，她是個好姑娘，隻是不喜歡人類，我和你爸爸戀愛的時候，她曾經把你爸爸撓出過一臉血呢。”

貓可以活十六年嗎？伊拉沒問，不過他覺得問了媽媽也不會說。他隻記得靈薄獄，地下室的燈是紅色的，在紅色的燈光下媽媽白色的圍裙也染上了赤紅。

伊拉不知道在大都會爆炸的時候蕾切爾去哪裡了，但是他很高興自己還能再見到蕾切爾。蕾切爾在伊拉工作的時候蹲在伊拉的腳邊，鬼魂似乎挺害怕蕾切爾的，他們都沒有靠近蕾切爾，但是鬼魂很清楚此時此刻的自己該做什麼。他們從廢墟裡搬出自己的屍體，用紅燈的光芒和血将自己和房屋堆砌在一起。

我的家，我們的家，甜蜜的家，安甯的家。

直到天色逐漸昏暗，伊拉才又一次抱起蕾切爾，他們走向原爆點，那座鐘樓，在鐘樓中停滿了紅色眼睛的烏鴉。伊拉躺在地上，蕾切爾蜷縮在他的懷裡，烏鴉停在他們的身邊。

伊拉從床上爬起來。

他的左手已經完全長好，隻是和其他地方的皮膚存在着一些色差，這當然也不是什麼大事，過幾天會自己好的。現在的時間是下午五點，還沒有到布魯斯平時起來的時間，他從幾乎和他以前的卧室一樣大的床上爬下來，準備先去洗漱，然後自己弄點吃的東西。

韋恩莊園目前的三個常駐居民用着三種截然不同的生物鐘進行活動。

布魯斯一般在晚上八點起床（對他而言這算早起），吃過早飯之後完成韋恩集團的工作，十一點夜巡，一直到淩晨四五點回來，直到中午十一二點的時候睡覺。阿爾弗雷德的起床時間比布魯斯早兩個小時，睡覺的時間晚一個小時，但在布魯斯沒有重要的事情的時候，阿爾弗雷德會補覺。

至于伊拉，為了配合布魯斯的工作和生活，他一般下午五點起床，吃完早飯之後看電腦裡的網課視頻，九點開始睡一個小時午覺，十一點布魯斯開始夜巡，伊拉暫時負責在家裡和他聯絡，等四點布魯斯回來的之後帶他出去玩一兩個小時，然後他在上午九點睡覺。

總之聽起來這家人的活動時間都不怎麼像人。

不過對阿爾弗雷德來說，這已經是非常驚喜的事情了，畢竟在撿到伊拉之前，布魯斯一般晚上十點起床，一小時之後開始夜巡，然後在家裡死死宅着，一步不肯出門，連公司的經營都是靠電話聯系完成的。韋恩集團甚至傳言其實他們的大老闆是個人工智能，否則怎麼會一直都見不到人，純靠電波溝通的。

阿爾弗雷德在休息之前已經把伊拉的早飯準備好了，伊拉拿微波爐簡單加熱了一下松餅，他不喜歡在松餅上澆糖漿，那樣太甜膩了，但是他喜歡在松餅上面放一塊小小的香草冰激淩。他坐在長長的桌子上，要在松軟的糕點之上的瞬間産生了一種莫名的，對理查德的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