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拉沉默不語,隻是将布魯斯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他可以感覺到小羊皮的手套被布魯斯和自己的體溫溫暖,他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那個人走在哥譚的街道上。
他穿着一件華麗的西裝——這華麗并不是形容上面裝飾了多少珠寶,或者布料多麼珍貴之類的,而是形容這件西裝閃閃發光。它是用緞面的紫色布料做的,綴着金色的紐扣,似乎還有暗紋的繡花一般。尖頭皮鞋和地面碰撞發出響聲的同時,他按住了頭上的博爾薩利諾帽,他在哥譚的街道上跳舞。
他也在唱歌。
“Bacchum in remotis carmina rupibus,
vidi docentem, credite posteri,
Nymphasque discentis et auris,
capripedum Satyrorum acutas。”
他歌唱着,他舞蹈着,在哥譚的月下,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瘋子的夢魇,他将自己的臉塗成蒼白,卻又把嘴唇塗抹成血紅,這樣的裝扮讓人忍不住想到一個人,小醜,給哥譚帶來災厄的人,給世界帶來災厄的人。他在唱歌,他在跳舞,無論是誰都從他的身邊躲開,直到那個身影又一次出現在了哥譚的月下。
蝙蝠俠站在“小醜”的面前。
他就像是舊日的幻影,被籠罩在黑色的披風和裝甲之中,似乎毫無變化,但對蝙蝠俠更為熟識的人可以看出,他的下巴似乎更為瘦削了,其上還有未被刮去的胡茬。他還存在于此,但這唯一的原因是超人還希望他存在于此,超人并未對這些反對他的人進行全面的絞殺,或許是因為伊拉,他終究還是手下留情了。
然而這份手下留情更像是一種施舍,一種不屑。
而蝙蝠俠仍在蟄伏。
他已習慣了在暗處布局,慢慢等待着一擊必殺的機會——對待超人也隻能這樣,曾經最好的友人在如今終于變為了最壞的噩夢。他看着自己的哥譚面目全非,軍隊進入了哥譚,因為超人的命令,因為超人的崇拜者,但最重要的是,因為伊拉引發的那次爆炸。爆炸沒有傷害任何人,隻是揭示了蝙蝠俠對哥譚的監控。
他把不該放在陽光下的東西放在了陽光下,于是一切就發生了颠倒。
誰不知道蝙蝠俠在監控着哥譚的幾乎每一個角落呢?隻是所有知道的人都保持着默契。然而被揭露出來的瞬間,一切都發生了改變,如果政府真的還渴望擁有哪怕一絲一毫的威信,他們就必須抗議這種超級英雄對政府事務的幹涉行為,就必須反對蝙蝠俠所做的一切。
蝙蝠俠沒有辯解,他也不需要辯解,他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犯罪,但他隻是……他還不能在此時此刻接受審判。他知道這麼說會被一些人斥責為虛僞,但無所謂,他也不是為了獲得他人的稱贊而成為蝙蝠俠的,他對這一切早有預料。
然後他看着“小醜”。
“小醜已死,你是誰?”蝙蝠俠說。
“哦,”然後那個打扮得就像是小醜一樣的人伸展着雙臂,他發出了瘋狂的笑聲,“你可以叫我傑克·喬克,這位先生,我是混沌,我是喜悅,我來尋找我的訛鳥——多麼美好的,狂歡的晚上啊!先生!人群不斷追逐幻影,伸手捕捉,永遠失望,繞圈回旋,兜來轉去,向前奔跑,停留原地!”
“告訴我,征服者蠕蟲,我的小鳥,親愛的伊拉·史密斯栖息在何方?”
這麼說着,那微笑的小醜深深鞠躬,然後拿出了一個氣球。
紅色的,像是血一樣的氣球上面,繪制着一個龇牙咧嘴的人頭。
而蝙蝠俠握緊了拳頭。
他不知道突然出現的小醜究竟有何目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小醜會對伊拉産生興趣,他隻知道不能讓小醜和伊拉接觸,因為他看到了大都會。
大都會不再是曾經魅力四射的都市,也不再是一片廢墟。
大都會變成了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