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賀蘭喬伸着懶腰跨出房門,整個人懶洋洋的,發髻都歪了一半。
院子裡空蕩蕩的,不見甯霜延的身影。
倒是绯娘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手上拎着一隻不停撲騰翅膀的烏雞。
“你離我遠點。”
賀蘭喬簡直退避三舍。她最怕這種生物,趁其不備啄你一口,可疼了。
“嘁。”绯娘冷哼一聲,“又不是給你吃的,我家小徒弟專門捉來孝順你家驸馬爺的。”
“那……誰做?”
“難不成你還要我一個瞎子做啊?”
绯娘勃然大怒,她能把雞拎過來都已經夠仁慈了好嗎。
“怎麼了?”甯霜延一進門就看見兩人定在原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她一出聲,兩個人齊齊轉頭,滿眼希冀地盯着她。甯霜延被盯得後背發麻,隐隐有不詳的預感。
绯娘笑着,緩緩展示手中锲而不舍用力撲騰的雞。
“……”
最後三人一緻決定把雞扔後廚養起來,這雞也不是非吃不可嘛。
甯霜延展開密信,京中情況穩定,她不免松了口氣。賀蘭喬身體還未養好,具體情況她也未知,如果貿然啟程難免多生是非。
如今倒是有了喘息之機,可以在丹陽多修養一段時日。
那邊甯霜延腦子不停轉着,這邊的賀蘭喬倒是悠哉悠哉地咬着透花糍。
這可是小魚清早專門為她買回來的,她吃的可美了。
“别一口氣吃太多。”
甯霜延轉頭看見掉了半盤,有些無奈。這點心就這麼好吃嗎。
賀蘭喬嘴裡鼓鼓的,香甜在嘴裡漾開,更像是彌漫到了心裡。
“知道啦知道啦。”
她乖乖點頭,嘴邊還沾着一點白白的糖霜。
甯霜延看着她,思緒卻突然被拉回兩年前。
那時她考上狀元不久,突然皇帝一道聖旨,打破她所有計劃。
那就是和當朝長楹公主成婚。
一舉成為驸馬,成為皇親國戚,多少人豔羨不來的福氣。她卻感覺措手不及,難以消受。
她女扮男裝,奔赴千裡,隻為科舉奪魁,在政堂不斷向上爬。直到能夠查清真相,為甯家昭雪。
一紙婚約卻讓她再難向上,并且她也是女子,怎麼去迎娶公主。
到時候女子身份被撞破,所有的一切都将功虧一篑。
但是皇帝金口玉言,她束手無策。
所以,當時她對這位長楹公主滿是防備,而對方似乎也對這婚約不情不願。
于是,兩個人就這麼杠上了。
還不得不在世人面前裝作恩愛夫妻。
當初争鋒相對的日子竟恍如隔世。回首,兩人一起走過了好長好長的路。
“小魚,今日天氣好,我們出去逛逛吧。”
賀蘭喬的聲音扯回了她的思緒,整日待在屋裡确實不利于身體恢複。
她點點頭,“走吧。”
丹陽不似京城那邊亭台樓閣精巧細緻,更多的是水墨畫般的恬淡。
但是街市又是一等一的熱鬧。
本來丹陽就因出海口大開招來一批批外國商人,再加上本地聞名遐迩的煙紗雲錦,所以丹陽的商業十分繁榮。
賀蘭喬來丹陽接近一月,但卻從來沒有好好逛過。剛來時是昏迷不醒,後來能下床了,但绯娘卻不準她随意走動。
沒辦法,隻能謹遵醫囑。
如今甯霜延來了,賀蘭喬有了底氣,自然是要好好出門浪一圈。
她就似孩童般對各種鋪子都充滿新奇。這也難免,畢竟十餘載她都在深宮的荒蕪中獨自生長,熱鬧仿佛與她毫不相幹。
如今最信任之人在她身邊,這裡還是對方的故鄉。所有風俗人情她都想了解,似乎這樣也能多了解一點在這裡出落得青青玉立的甯霜延。
賀蘭喬側過頭,看着甯霜延骨如刀刻般的側臉,似乎格外疏離。
如果忽略她一手一串小兔子糖人的話。
其實賀蘭喬隻是多看了一眼糖人鋪,因為小兔子實在憨态可掬。
“我也沒有很想吃。”
甯霜延聽聞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我幫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