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待在原地也是死路一條,指不定哪日就被凍死在路邊,變成一具無名屍。
正巧的是,這時皇帝正病着,徐殷兩家互相盯着對方動作,無暇顧及其他。此時城中寒病又盛行,正是一團亂的時候。
于是當那群流民來闖之時,城門管控松懈,竟也讓他們就這麼尋到機會,在夜裡悄然闖了進來。
他們本意隻是保全性命,但當他們就如此輕易入了城之後,别的心思卻在暗暗生長。既然這京城防守嚴密的城門都被他們破了,那何不幹脆原地為寇,幹票大的呢。
于是這群流寇就組織起來,夜裡前去劫掠普通百姓,白日就分散着躲起來。
這樣禦林軍都難以快速将其一網打盡。
一時間,京城夜裡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就怕這不要命的流寇闖入劫掠。
在這節骨眼上,甯霜延自然是減少不必要的外出,并加強了公主府的守衛。
但就在這時出事了。
冬青的養父着急忙慌地來見甯霜延,說冬青平日待的東玄大街昨日流寇打劫時死了人!而他早早就去那間房子找人,卻不見冬青蹤影。
甯霜延連忙安撫住他,以冬青的機靈躲過這些流寇是沒有問題的,但人不見其蹤卻沒個信兒,不是冬青的性子。
白天流寇也不敢出來造次,她當機立斷決定去東玄大街看看,養父跟着她一起。
到了那間小屋,屋内倒是沒什麼異常。甯霜延之前帶來的褥子還是淩亂的,像是上一秒還有人睡在這。
屋内這麼整齊,說明流寇并未踏足過這裡,那應該是冬青自己起來之後就沒有再回來。
可以确定的是,冬青是自己主動離開這間房子的,應該暫時沒有危險。
甯霜延吩咐養父,他們分頭行動。東玄大街太大了,商鋪又多又雜,根本不好找。
沉思了一會,甯霜延突然想到冬青提到過她有個關系很好的鄰家小妹,于是她的目标就放在附近幾條小巷上。
她先是去詢問附近商販,哪家有女孩兒的。結果得到的答案卻不盡人意,範圍還是很大,如果挨家挨戶問也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她邊走邊想還有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刹那間靈光一現,向冬青住的那條巷子跑去。
剛進巷子,後頸突然傳來劇痛,瞬間意識昏沉倒了下去。
……
醒來時,後頸突突的刺痛讓甯霜延無聲痛吟,冷汗布滿了整個額頭。等稍微緩過來了一點,甯霜延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且昏暗的空間裡。
過于猛烈的悶棍可能是傷到了神經,雖然沒被綁住,但她暫時卻是動不了。
身體動不了,但腦子還能動。
她在腦中理了理今日所有細節,能在背後陰她的人無非就那幾個,可是除了賀蘭喬和自己,沒有人知道冬青是為她做事的。所以不可能拿這件事來引她出來,冬青應該還沒有落入那些人手裡。
但巧合的是,自己就在那條巷子裡被陰的,他們到底是怎麼得知自己的行蹤的。
沒想通,甯霜延索性放棄,反正現在得知對方是誰也無濟于事,自己還處于未知境地,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于是她艱難地仰起頭,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雖然周圍一片昏暗,但屋頂有零星的光點,想來這裡應是間廬房。
京城廬房分布基本都在外圍,那這裡離東玄大街應該也有不短的距離了。能夠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一個大活人送到幾十裡外的地方,對方應該是有組織并且早有預謀。
突然之間甯霜延放輕了呼吸,她似乎聽到有隐隐人聲傳來,于是屏息細細聽着。
“那個大官真的可信嘛?俺們這是綁了一個大人物呀!萬一……萬一被抓到……”
“閉嘴!别想這麼多,反正俺們被那些禦林軍抓到也是死路一條,不如幫那個大官幹了這一票,還能得到個庇護,有啥子不好?”
“那俺們真的要殺人嗎?”
“大官又沒發話要俺們殺他,把人看好就行。”
……
人聲漸漸停了,甯霜延放松神經。那兩人應該就是進城的流寇,而那大官嘛……
如此急切地想要整治她的,放眼整個朝廷,似乎也就是殷沐筵了。但甯霜延覺得沒這麼簡單,首先以殷沐筵眼高于頂的性格,他不會用流寇來對付她;其次在這個時候她出事,那針對她的殷沐筵就成了主要懷疑對象,那不是擺明了就是他殷沐筵幹的?以甯霜延的了解,他不會這麼草率。
還有誰呢……
還未等她理清頭緒,大門突然開始劇烈晃動,門外之人似乎覺得這樣沒效率,直接猛的一腳踹開這本就不太結實的木門。
強烈的光随之猛然傾倒進來,甯霜延被刺激得閉上眼睛。閉眼時,眼前是一片模糊空明。
是誰來了?
她心中有一股無名預感,直到熟悉的杏花混雜澤蘭香氣環繞着她時,那顆吊懸高空搖搖欲墜的心蓦然安穩落在這清甜懷抱。
感覺到一雙柔軟溫熱的手輕輕覆蓋上自己的雙眼,溫和地擋去那對于久經黑暗的眸子來說過于刺眼的光線。
“小魚别怕,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