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雖然救了出來,但是事情還遠沒結束。散魂之症、我們身上的咒、還有物吉貞宗的下落等等——”桐忽而失笑,擡眸時眼底波光流轉“天下筵席,終究是要散的。”
“不過我會留下通訊用的信石,如果有什麼消息,我會傳訊給你們。姐姐就拜托你們了。”
衆人以茶代酒,紛紛舉杯,提前給兩人送别。
“願你們此去一路順遂平安”
這送别的傷感氣氛,宛如一層無形卻厚重的輕紗,悄然籠罩在每一個付喪神的心頭,一點點沖淡了他們原本等待時的焦急。飲完茶後,付喪神們紛紛席地而坐,寬敞的榻榻米上,大家或兩兩相依,或圍坐一團。
微微地起了風,将燈籠内的燭火吹得閃爍搖曳。堀川國廣拿着剪刀和燃燒的香,在每個燈籠前穿梭。被風吹熄的就用香重新點燃,暗淡下來的,就用剪刀剪去過長的燭芯。
庭院的燈籠燭剪了好幾輪,廣間内外高高低低的交談聲未曾停歇,廚房竈台的柴火拿出來又放進去。夜更深了,卻沒有人離去。相反,在交談的間隙,走動時起身的瞬間,都會下意識往庭院中看去。盡管庭院中一直遲遲沒有出現傳送通道。
堀川國廣再一次走下廊邊,在其他人時不時看來的目光中站在昏暗下來的燈籠前。
“咔嚓”
過長的燭芯應聲而落,刹那間,燭火猛地明亮起來。
堀川正專注于眼前的燭火,忽然發覺原本均勻灑在身前的燭光,猛地退縮至一點,形成一小片局促的光暈,像是被一股更為強大的光亮從後方沖擊。接着一股溫熱的氣流從身後襲來,輕輕拂動他的發絲與衣角。這股氣流不同于夜晚的涼風,帶着奇異的溫度與力量。原本在大廣間内交談的付喪神們,聲音瞬間戛然而止。
他下意識轉身擡眼看去。一點金光刺破時空,在庭院中倏爾炸開成一人大小的通道。如去時那樣,通道在庭院中再度打開了。
主人,回來了!
不知道誰在身後遠遠地喊了一句
堀川離得最近,他呆滞了一瞬,雙眼微微睜大,然後一把丢下手中的剪刀,比身後的同伴們更快一步霸占了通道最前的位置。
在衆目睽睽之下,通道的表面泛起一陣波動,随即一個身影輕巧地跳出來
“哈!”
最先跳出來的是鶴丸國永,他手上空空,大搖大擺地出來,臉上一抹壞笑。他知道大家急切見主人的心思,露面之後不但不走開,還故意擋在通道前面
“有被我吓到嗎?有嗎有嗎?”甚至大有拉着同伴寒暄一下的意圖。
見大家的目光逐漸變得不善起來,笑嘻嘻地,見好就收走到一邊,不過還是表演欲大發一般傷心地捂着心口:“哎呀,看來大家不想見到我呢?好悲傷!”
走動間腰上的黑鶴露出了一角,吸引了一些疑惑的目光,不過礙于場合,隻能先壓下來不說。
再轉眼,小夜左文字,歌仙兼定,太鼓鐘貞宗三人已經走了出來。
小夜一出來,兩個哥哥江雪和宗三就圍了上來,宗三摸了摸小夜的頭,江雪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夜看向兩個哥哥的目光也是喜悅中帶着微微的驕傲。
太鼓鐘貞宗在歌仙兼定身後,見大家都翹首以盼的樣子,眼珠一轉,一個箭步跳到通道旁,雙手擡起一上一下在通道前誇張揮舞,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鹿,身上的飾品随着動作叮當作響:“接下來,可是今天的重磅驚喜!”
人群之中,陸奧守吉行立刻吹了聲口哨,次郎太刀和日本号也配合地歡呼起來,他們的情緒帶動了其他人,原本緊繃着肩膀的加州清光垂下眼簾,悄悄把磨破的指甲藏進袖口。
在熱鬧的氛圍下,同田貫正國打橫抱着裹在羽織裡的人影從通道中慢慢走了出來,肩甲上的刀痕在燭火下格外清晰。
他忽然停在離衆人三步遠的位置,低頭時在審神者臉上投下陰影,低聲說道:
“我們回家了,主人。”
審神者的臉貼在他冰涼的胸甲上,雙眼緊閉,眼睫輕顫,臉色虛弱而蒼白,像是陷入了不安的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