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睜開了眼，但黑豹好似還沉浸在美夢之中，側躺着迷迷蒙蒙，又将再度睡過去時，對上了湊過來觀察它的五虎退的眼睛。

“！”哪來的巨人！

黑豹一個激靈爬起來，爪子下不平的觸感又讓他有些迷茫。它後退一步，卻撞上了另一具身體。

它像是想起什麼一般，突然抖了抖，一個大跳跳出了審神者的懷抱後，才打量起自己。

在看到自己毛茸茸的四肢，以及感受了下四條腿行走的姿态後，又看了看親親密密圍着它的小虎，它突然絕望地倒地不起，像是被打擊到了的恹恹樣子。

五虎退在看到陌生黑豹沒有傷害到主人之後，接受度良好，本丸後山裡一直都有很多動物，這隻或許是迷路過來了？

他不再去想其他，笑呵呵地從一旁的衣櫃中拿出新外套。他将外套展開，替主人穿上，嘴上還在疑惑：“和泉守先生去哪裡了？”

黑豹聽到自己的名字，立馬翻身起來，眼神炯炯地盯着五虎退，油光水滑的尾巴用力地在身後搖擺。

但卻被無視了。

五虎退說完就又從外間端出個飄着毛巾的水盆來，搓了搓毛巾擰幹，一條腿跪在床邊立着身子，一邊幫主人輕柔地擦臉，一邊放緩聲音說道：

“主公大人，早安哦！今天我們去外面看看怎麼樣？”

那黑豹靠過來，用嘴叼着五虎退的軍裝衣擺扯了扯，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欸？”五虎退手裡還拿着毛巾，歪着頭疑惑地看着他，圓圓的眼中滿是不解。這隻黑豹想幹什麼？

隻見那隻黑豹跳下床，在門口回頭看了看示意他跟上。

五虎退乖巧地放下毛巾，跟着黑豹走出裡間，來到桌子邊。

蹲坐在桌子上的黑豹甩了甩尾巴，用手虛虛地扒了幾下茶碗。

“水？你是想告訴我應該給主人喝水了是嗎？”五虎退猜測着黑豹的意思，看見它點了點頭，便驚訝着拿起茶壺倒了碗茶水。

黑豹看着他乖乖地捧着茶碗，贊賞地點點頭，随後又舉着爪子在自己的嘴邊擦了擦，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擦嘴？”五虎退這次反應很快，小手學着黑豹的樣子傻乎乎地在嘴邊擦了擦。黑豹認真地點點頭。

得到了黑豹的肯定，五虎退開心地笑了起來，一邊端着茶碗，一邊從櫃子裡取出擦嘴的帕子，跟着黑豹的步伐，輕快地回到主人床邊。

“主公大人！我們來喝水吧！”

五虎退雙腿跪在床邊立着身子，左手端着茶碗，右手托起審神者的下巴，用茶碗的邊沿撬開緊閉的嘴。

五虎退看着弱不經風的樣子，但手卻很穩，他傾斜着茶碗，手上一邊緩緩擡起，看着碗裡的水打濕，然後逐漸消失在主人的唇邊。

估摸着差不多了，他拿開茶碗，用手帕壓了壓主人濕潤的嘴角。

五虎退一套動作完，卻遲遲沒有從床上下來，黑豹擡頭，看見他忽然用空着的手輕緩地摸了摸主人的頭，聲音小小的，語氣溫柔得像是在安撫他的小老虎般，帶着一絲哽咽：

“好乖好乖！”

黑豹端坐在一旁頓時像雷劈了一般呆住。

隻是這樣五虎退還不滿足，緩緩俯下身，在主人身邊蜷縮成一團，腦袋隔着被子貼在審神者的腿上，整個人幾乎要塞進主人懷中。

他像隻幼虎一般眷念地蹭着，眼裡流下不争氣的淚水，滾在被子上洇出傷心的輪廓。小虎們也圍上來蹭了蹭他。

黑豹正氣勢洶洶地跳上床，見他哭了也一愣，心情複雜地在主人的另一邊趴下了。

等到五虎退整理好心情，抽噎着爬起來，便是看到黑豹用難言的目光盯着自己。

五虎退臉上一紅，囫囵用軍裝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從床上下去，噔噔噔地跑了出去，又噔噔噔地推着那聖誕樹一般的輪椅回來。

“今天天氣很好呢，主人，一起去春遊吧！”

即便隻是推着她在本丸中緩緩前行，五虎退卻執意将此行定義為“春遊”。

他想起這三年來，本丸的春天便在無人欣賞中悄然流逝了，主人和他們錯過的那些櫻花盛開、新綠滿枝的本丸瞬間，都不會再回來。

他想，至少從現在起，要讓她的世界重新充滿春天的氣息。

五虎退的目光溫柔地落在主人身上，說：“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未來的每一個春天，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黑豹則是在一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