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虎退人小小的，抱不動主人，便滿是遺憾地在一樓拉住了路過的大俱利伽羅。

大俱利伽羅冷漠臉抱臂：“沒興趣和你們搞好關系。”

五虎退像隻小貓似的眼淚汪汪：“是是是！借用您一點時間……”

大俱利伽羅：“……”随後歎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被高興起來的五虎退拉着上樓了。

大俱利伽羅冷漠臉跟着五虎退進了天守閣裡間，然後猝不及防跟一室毛茸茸面面相觑。

趁着人不在爬上審神者肩頭的小虎們：“嗷！”地跟他打招呼，黑豹混入其中，左右看了看，試探着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看來還未能馴服聲帶。

大俱利伽羅波瀾不驚的臉上眼睛微微睜大。

五虎退驚呼一聲跑到床邊，在毛茸茸中扒拉出了主人：“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快點下來啦！”

主人此時頭發上，衣服上，床鋪上全是被“占領”的痕迹，白的黑的毛混在一起附着着，随手一拍，就有輕盈的毛飄落。

“啊！”五虎退見狀一臉的大事不妙，苦着臉爬上床，用手在主人身上打理着。小虎們自知做了壞事，灰溜溜地在床的另一頭滾成一團，黑豹則是理直氣壯地依然待在主人身邊，用它的肉墊在身上輕輕拍着。

大俱利伽羅不知道從天守閣哪裡摸出兩個粘毛筒，遞給五虎退，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讓開。

五虎退一手拿着一個粘毛筒，不知所措地呆在一邊。

大俱利伽羅利落地将被子掀開，虎毛頓時漫天飛舞。他望着飛舞的虎毛，微微蹙眉。小虎們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五虎退也心虛地眨眨眼。

索性被子下沒有被虎毛占領，他将主人橫抱至床沿放下，讓她的雙腿自然垂落床邊。

“你，來這邊。”他指了指主人的外套，讓五虎退來處理上面的虎毛。五虎退乖巧地點頭，坐在主人左邊舉着粘毛筒，一下一下刷着外套上的虎毛。

大俱利伽羅坐在主人右邊，又往後挪了挪，側身伸手捋起她的頭發，處理上面的虎毛。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機會近距離地看她。

亂處理過毛躁的部分之後，審神者的頭發已經變短了一些，摸起來也順滑了不少。臉色還是沒什麼血色的，眼睛失去了神采，眼下有些許青色，或許是因為剛喝過水，嘴上倒是沒有什麼幹裂。

這跟大俱利伽羅記憶中的她大不一樣。此時的她蒼白，脆弱，風吹即倒的樣子，作為曆史上有名的武将伊達政宗的刀，此時的她跟他想象中刀劍的主人形象搭不上邊。

而且，眼前這隻是一具失去靈魂的身體，需要所有人細心照顧的軀殼。

從賦予刀劍使命之主，降格為需要被妥善保管的物體，他則是從被主揮動的武器，升格為持有者，甚至……

他冷漠的眼神在審神者脖頸上停留，纖細得幾乎手一掐就能折斷。

……甚至升格為能夠決定主人生死的持有者。

現在這樣隻能依賴他人的存在，算什麼？

慣常了一個人的大俱利伽羅信奉着“獨自戰鬥，獨自死亡”的觀念，此時和審神者的存在倒置，讓沉默的守護者變成了需要做決定的人，使他一時感到無比的焦躁。

五虎退看見大俱利伽羅停下了動作，立馬好奇地湊過去，卻也沒看見主人背後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他剛想問呢，就在大俱利伽羅轉過頭來，面目表情地盯視下縮了回去。

而一直在旁邊的和泉守·黑豹卻不善地瞪着大俱利伽羅，弓着背尾巴毛炸起，它感受到了一絲殺氣。

五虎退回頭看到黑豹這樣吓了一跳，左右手上的粘毛任務已經完成，他小心翼翼伸手到黑豹面前，見它不理仍然敵視地盯着大俱利伽羅，擡手便試探着摸上了黑豹的背。

摸了兩下，黑豹還是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幹脆将其抱了起來，一邊順毛，一邊在口中安撫着：“乖啊，不怕不怕，他不是壞人。”

黑豹沒有被人這樣抱過，一時僵住了，但眼神還是釘在大俱利伽羅上。

大俱利伽羅回過神，仍然沉默着幫主人處理着頭上的虎毛，無視了發火的黑豹。

等處理得差不多了，大俱利伽羅再沉默着橫抱起主人。黑豹見狀扭身從五虎退手中掙脫，先一步跳上了輪椅扶手的地方。五虎退噔噔噔跑來将輪椅推近後，大俱利伽羅将其輕放上去。

“謝謝您！還有再麻煩您将主公大人帶到一樓，樓梯還是有點坡度，我可能拉不住……”五虎退摸着腦袋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實際上在心裡暗暗替自己臉紅，自己明明是近侍呢……

黑豹端坐在扶手上，嚴肅着表情，用肉墊安慰地拍了拍五虎退。五虎退趕忙向它投去感謝的目光，然後一愣。

咦？這隻黑豹怎麼知道他内心想法的？

大俱利伽羅冷淡地點點頭，推着輪椅，五虎退則是從房間又拿出了外套，帽子和小毯子，給主人一一穿上。

大俱利伽羅看着他這樣像是在照顧脆弱花朵的做派默不作聲，視線掃過扶手上的黑豹，被它灼灼目光瞪得有些不自在，轉過頭靜靜等着五虎退弄完。

結果這在黑豹眼中變成了心虛的表現，現在它可不放心讓他和審神者獨處，一直戒備着盯他。心裡盤算着到時候變回去怎麼給這家夥告一狀，想着想着又想到自己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變回去，他那帥氣又強大的人身啊，于是悲從中來，頓時感覺眼前熱熱的。

……被眼睛濕潤得好像要哭了一樣的黑豹像是瞪着負心人似的敵視，這真的有些奇怪了吧？

大俱利伽羅心裡也有些郁悶，平時他還挺招小動物喜歡的，怎麼這隻就有些不一樣呢？他好像沒有做什麼對不起它的事吧？

“好啦！主公大人，我們出發！”五虎退笑着給主人整理完頭上的帽子，湊近到身前，那雙漂亮的眼睛笑得眯起來。

大俱利伽羅在後面穩穩地推着輪椅，五虎退則在旁小心地扶着主人，防止她因輪椅的晃動而栽倒。小虎們亦步亦趨，黑豹則是坐在扶手上甩着尾巴保持平衡。

盡管當初改造樓梯時時間緊迫，大家還是盡力讓樓梯盡可能平整，并調整了坡度，使其不至于過于陡峭。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樓梯上，木質的樓梯在他們的腳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五虎退突然輕聲哼起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