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也被驚得頭皮炸開。
這個人……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她明明是在幫他啊!!!
舒緬仿佛看不見慕也瞪圓的眼睛,繼續畢恭畢敬地說:“我不想做她的師弟,懇請您準我搬下丹雲峰。”
……這是什麼話?!當時難道不是他偷了丹爐被妖修衆人壓在地上揍,而她怕他被打得心情低落才讓他搬上來的嗎?
慕也見丹衡訝異的視線向自己飄來,心裡頓時湧上一股邪火:
因為丹爐的事莫名其妙冷暴力自己就算了,現在還在師父面前破壞她的形象。就算她是棉花做的,也不至于一點脾氣也沒有。
逆反的火焰在慕也心中熊熊燃燒,她斜睨着舒緬,嘴上說出的話卻乖巧到了極點:
“師父……徒兒就是很喜歡他,想把他留下做師弟,您就同意吧~”
她的語調幽幽柔柔,雙手抱住丹衡輕輕地搖晃着,好一副撒嬌的女兒情态。
丹衡一點都受不了這個。
她一心向劍道,沒有道侶,卻十分喜歡孩子。收了許多徒弟,卻又沒有耐心認真去教,最後都丢給其他長老了。
隻有慕也,是她的天選徒弟!
劍骨天成,教過的劍術不需要重複第二遍,她立刻便能融會貫通。在生活起居上,也是早早地就實現了獨立自主,一點都不要她操心。尤其是小時候還長得特别萌,帶着她出去能把玄玑那些老登都羨慕哭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孩子雖然也與她親近,卻要面子得很,從來不肯對她撒嬌,也不像祝子洲那樣逢年過節就說些“師父我愛你”這樣讓人倍感熨帖的體己話。丹衡一直等着慕也因為什麼想要的東西像她撒嬌,然而慕也和她一樣是個劍癡,除了劍以外的,什麼都不想要。
可那些是修煉上的事,怎麼能拿來要挾自己的寶貝徒弟呢?
于是丹衡一直等着這個機會,等了十九年。
“可算是給我等到了!”丹衡看着慕也光潔白皙的臉蛋,忍不住伸出手給她捋了捋額前的頭發,面對那雙水潤如墨玉的眼睛實在是無法拒絕。
無論如何,都要把這妖族小子留下來。
要不然和妖族那邊說他突發急症死了也行。
丹衡的思緒已經飄到九霄之外了,她甚至開始想人和妖能生出什麼樣的孩子。
反正小椰子生的,總歸不會笨到哪裡去。
會叫她師祖嗎?丹衡想象着自己徒子徒孫繞膝的和樂場景,嘴角緩緩上揚。
“……師父?”慕也有點慌。
難道說這招不管用?
“咳咳,”丹衡被她叫得回了魂,立即正色。
“你叫什麼名字。”她問舒緬。
聽舒緬說完,她點點頭,神情嚴肅:“我想收你做我們丹雲峰的内門弟子,你意下如何?”
舒緬眨了眨眼,像是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蹙起眉:“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做她的師弟。”
丹衡大驚失色:“你想做她師兄?!!”
“……不是。”
“這不就對了!”丹衡豪爽地拍了拍舒緬略微單薄的背,“來來來,師父請你喝茶。”
“不要。”舒緬面上一片不情不願的抗拒之心,慕也卻挂起恬淡的微笑:“師父,他的意思是要讓徒弟給師父敬茶。”
“原來如此,”丹衡了然地點點頭,用力推了把舒緬,“走,一起進屋吧。”
舒緬從來沒這麼恨過自己的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在不惹惱丹衡的前提下拒絕對方。
她剛剛推自己那一下,那麼用力,是在威脅吧。
原本以為被遣送到人修的地界,可以給他點機會發展自己的勢力,可現在看來,時刻都要處于慕也的監視之下。
丹衡一甩衣袖進了屋,留下兩人各懷心事地對視。
慕也笑嘻嘻地湊到舒緬跟前:“開心麼……小、師、弟。”
舒緬偏過頭去不看她。
“你為何就是不肯好好聽我說呢?”慕也的笑意漸漸淡了,不明白這個人怎麼這麼軸,“丹爐的情況,我也不了解,你為什麼就不肯和我好好交流呢?”
聽到丹爐,舒緬凝固住的神色松動了,卻不答話,自顧自往屋裡走去了。
*
“你說吧。”舒緬半夜突然敲響慕也的門,把慕也吓了一跳。
他立在門口,像一個黑漆麻呼的稻草人,背着光尤為陰森。
“說什麼?”
舒緬皺起眉,像是在質疑慕也的可信度:“丹爐。”
“哦哦哦。”
慕也本來快要睡着了,被他這麼一吵困意都散了,“那你進來吧。”
慕也抽了幾張明燈符從手裡甩出去,每一張都準确地分别落在了四面牆和天花闆上。符咒瞬間生效,像壁挂台燈一樣,照得整個房間裡亮如白晝。
舒緬的瞳孔在燈光亮起的瞬間猛地縮了縮。
慕也沒注意到他的細小變化,把丹爐挂墜從自己脖子上摘下來。
“我也剛拿到它不久。”
舒緬凝望着慕也手中碧色的丹爐,提問道:“你從哪裡拿到的。”
“……不好說。”慕也沉默了。
舒緬擡起頭,眼眸被明亮的光線照得如同一顆晶瑩剔透的黃水晶球,黑色的瞳孔縮成了針尖大的一點。
他那張對于一個少年來說過于俊秀的臉逐漸被冷漠浸透:“不想說?”
慕也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這是我娘的丹爐,你會不知道是怎麼到了你手裡?”
“既然是你娘的丹爐,你都不知道它是怎麼不見的,為何我就一定會知道?”
“……”
“你娘,她有提過系統麼?”慕也遲疑了許久,終于還是把自己的懷疑說了出來。
舒緬不太可能知道系統,可若再不說出來恐怕舒緬就要徹底喪失對自己的信任了。
“什麼?”舒緬皺着眉,像是沒聽清她說的話。
“你娘和系統有什麼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