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衡此次回來,也隻是收到了慕也在醒心池所見所聞的傳信,回來查探一番,順便看看能勾得自家徒弟主動出手的小妖修長什麼樣。
眼下事情已了,醒心池沒發現任何問題,小妖修也安頓好了,丹衡便又火速下山,完成她鋤強扶弱的大道了。
丹雲峰的内門弟子寝舍又隻剩下舒緬和慕也兩個人在同一個屋檐下擡頭不見低頭見。
丹衡不在,慕也代掌師職。
那夜之後,舒緬就如同變了一個人一般,雖然生活中還是常常冷着臉,面對慕也卻會畢恭畢敬地叫一聲師姐。
除了不讓慕也靠近他。
隻要慕也一靠近他,他的耳根就會泛上薄紅,避若蛇蠍。
慕也才不在乎他到底是在想什麼,每次離他三米遠就停下腳步,兩人隔着一道虛空的安全屏障交流。
“師姐,這一式的收尾如何能做到幹淨利落?”
“重心下沉,手腕上的力道與劍尖上的方向要一緻。”
“師姐,……”
“……”
在有共修課的日子裡,舒緬便跟着其他内門弟子一同在各峰長老那裡學習。
若是無事,則在丹雲峰的小院裡找慕也答疑解惑。
常常是慕也坐在石桌旁看各地的風土人情旅遊志,而舒緬在旁邊練劍。
慕也看累了,便擡起頭指點幾番。
舒緬天資本就出衆,又日夜不休地勤學苦練,修煉進度自然是一日千裡。
而他的進益,也惹了不少人眼紅。
除了嫉恨他意外得大師姐青眼的内門弟子,原本的妖族同伴也對他嗤之以鼻。
妖修不像人修那樣注重修煉内在法力的精純,更注重鍛體和發揮妖族本來的生理特性。
在他們眼裡,舒緬棄明投暗,認真地琢磨人修那套不三不四的東西,是對妖族的背叛。
隻要在路上遇見他,就必定要擠眉弄眼地冷嘲熱諷一番:
“大師姐的床睡着不錯吧?”
“一年之後還回來嗎?”
“要不要我們轉達妖王……”
“滾!”
一般隻有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舒緬才會被激怒,而這群人看着舒緬飽含怒氣的面容,反倒露出了舒心的笑。
他們已經打不過舒緬了,可在這件事上卻始終能站在舒緬上方俯視他、壓他一頭。
還有什麼能比掌握你讨厭的人的把柄更讓人有安全感的呢。
想到這裡,金軒挑了挑眉:“别忘了你的出身。”
舒緬轉身就走,留下幾妖哄笑不已。
*
慕也本來正在四方志上圈圈畫畫,做着旅行線路圖,突然聽系統的機械音在腦子裡響起:
“任務對象心情值:40%,請盡快提升。”
舒緬從院外神色不虞地提着他修習用的木劍走進門,沿途經過的地方都似要被他的低氣壓凍結成冰。
?發生什麼了。
慕也連忙調整好表情,用溫和的聲音招呼舒緬:“師弟,你過來。”
舒緬沉着臉慢慢靠近她,眉眼間陰郁的神情有如實質。
慕也示意他坐下,接過木劍放在一邊:
“怎麼了?”
舒緬偏過頭去,一言不發。
“和師姐說說看?”
慕也努力模仿着小時候少兒頻道裡的知心姐姐,試圖給舒緬帶來一點家的溫暖。
她試着伸出手去扶正舒緬的臉,舒緬卻像是被燙了一下般從石凳上彈跳起來。
“别、别亂碰!!”
他的臉上又泛起微不可察的紅暈,陰郁的神色被沖淡不少。
“我回去了。”
慕也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莫名其妙極了。
“系統,實時心情多少了?”
“55%。”
嗯哼。慕也聞言滿意地繼續看起了四方志。
管他呢,可能青春期小孩都這樣吧。
*
舒緬去後院打了盆冰涼的井水,把臉埋在盆裡。
“嘩啦——”
直到肺裡的氧氣耗盡,他才站直身體,從盆裡起來。
他的眉毛、睫毛上都挂着水珠,發絲也被黏成一绺一绺的,一顆顆細小的水球不斷地順着滾下來。
水汽蒸發帶走了臉頰上的燥熱,可發燙的耳朵卻無法顧及。
慕也是不是喜歡自己……?
她讓丹衡留下他的時候就說了她喜歡他,他當時也隻以為是為了給他使絆子故意說的,可是她前些日子親他了……
除了她以外,隻有娘親過他的臉。
娘說過,隻有互相心悅的人才可以親吻對方。
慕也親他了,還不止一次。
是不是說明慕也喜歡他呢?
可是……就算她喜歡他,他也是不喜歡她的啊。
娘和他說過,就算是遇見了不喜歡的女孩,也不能直來直去地拒絕别人,會傷害她的。
慕也……實話說對他不算壞,他不想無故傷害她。
可是如果不說清楚,她再像今天這樣突然伸手摸他的臉怎麼辦?!!
不能再想了。舒緬用力搖了搖頭,把亂七八糟的念頭連同剩下的水珠都甩了出去。
先努力修煉吧,他的半妖體質決定了他用妖族的方法修煉必然收效甚微,想要強大起來必須抓住這一年的時間。
他盤腿坐下,屏息凝神,讓洶湧的内力在體内運行起來。
運行完兩個大周天,已是深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