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依依太陽穴一跳,立馬提着裙擺跑進産房,接過襁褓中嬰兒喘息不止,渾身滾燙,皮膚青紫。
燭火随着費依依舉動而瘋狂跳動着,顧清平在一旁急出了汗水,問:“我...我能做點什麼嗎?”
費依依搖搖頭,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水,忽覺有人幫她拭去額頭汗水,側頭一看是顧清安。
她來不及說謝,看着嬰兒青紫皮膚漸漸有了血色,也不敢停一刻地複蘇心髒。
“要是...是在木春堂...就好了...”
費依依感覺一股寒意爬上後背,董氏跟着進來誇張故意地說:“到底是誰謀害官眷子嗣,孩子可是死在你懷裡的!”
顧清平拂袖訓斥道:“滾出去!”
“哇~”地一聲嬰兒啼哭,随着一聲煙火綻放,費依依累得跌坐在地上,顧清安立馬扶住了她。
“沒事了沒事了。”
“多謝四弟妹!”
“恭喜大哥大嫂!”
“天色已晚,不如你們倆就在這住下吧,房間已經給你們備好了,安靜,好好休息一下。”顧清平喜上眉梢,鮮少地露出笑模樣,“快去通知小廚房熬一碗參湯,再熬些黨參烏雞湯,備些吃食,大家填飽肚子在睡覺啊。”
費依依嗓子啞得說不出話,與顧清安對視笑了一下。
顧清安:“大哥,長這麼大,頭一回見你說這麼多話。”
顧清平清了清嗓子,又恢複了正色神情,可嘴角還是忍不住向上揚,“别貧了,走吧用飯去,我在這陪你們大嫂,一會就過去。”
費依依忙了一晚上,倒是沒什麼胃口,隻低頭喝了點烏雞湯,擡頭見顧清安正盯着她,“怎麼了?”
“你說,我是不是送子觀音娘娘轉世?”
費依依聽了差點一口湯噴出來,強忍住笑意問:“為何這麼說?”
“與我要好的人都在同一時間懷孕生子,明王殿下還有我大哥。”顧清安掰着手指,倒是用不上兩隻手,畢竟和他要好的就這麼兩個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你也想要個孩子。”費依依揣測道。
顧清安撲閃着大眼睛問:“我可以擁有嗎?”
費依依一下子被話噎住,哽在喉嚨,正好顧清平進來問:“聊什麼呢?”
“沒什麼。”顧清安收回期待,轉而看向大哥:“我說大哥,這麼晚了,為何還叫你去衙門啊?”
顧清平從未把弟弟弟妹當外人,說:“這不是修建芙蓉城牽扯出太多案子,許多死傷的百姓家屬聯合起來,一同狀告監督的官兵,這事不能不管。”
“聖上為了不再節外生枝,在京中找了許多郎中來芙蓉城治病,可他們人心不齊,效果不佳。”
“更何況細作之案也一直沒有着落,我想若是那人身中天仙子之毒,恐怕早已一命嗚呼了吧,想來怎麼也查不到了。”顧清平安然自若地夾菜吃,沒注意到弟弟弟妹微變的神情。
“大哥,去芙蓉城郎中有什麼條件嗎?”
“沒有,隻要是有資質的郎中,都可以過來。”
“那你看我行嗎?”
“嗯...”
還未等顧清平說什麼,一旁的顧清安立馬接過話茬:“當然不行,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我怎麼好放心你一個人去涉險?”
“沒問你,我在問大哥。”
“子熙說的有道理,芙蓉城那裡确實魚龍混雜,弟妹你一個人去不安全。”
費依依手握湯匙戳了戳湯碗,“那意思就是我有資質去呗。”
顧清安:“娘子!”
費依依:“好好好,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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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天剛微微亮,費依依去看過兩個侄兒,确定孩子并無大礙後,與大嫂攀談幾句。
“大嫂,我先回木春堂了,若有什麼事,差人去找我。”
“如此早?哎哎,好,去吧。”
費依依給春心使了個眼神,兩人默契地隔空點頭,接着出了門上了馬車。
費依依拍了拍車身,示意馬夫:“速速離開,莫要被人發現了。”
馬車車夫聲音有些耳熟:“哦~怕被誰發現啊?”
費依依驚了一跳,一把掀開簾子,便瞧見握馬缰繩之人是裝扮成馬夫的顧清安。
“你!”
“駕!”
馬鳴劃破寂靜的清晨,馬車疾馳向前,費依依勉強穩住平衡,揚聲問道:“你怎麼在這?”
顧清安散漫地靠在那,手握缰繩漫不經心地調整方向,言語之間似乎帶着些輕笑之意:“我就知道攔不住娘子,那便陪你一起來咯~”
費依依輕抿雙唇,默默地坐回了車中,她沒想到顧清安會跟來,一時間不知該做何反應。
芙蓉城在元京郊外,即便是腳力好的馬車也要一個時辰才能到,費依依出來的匆忙水和幹糧都沒帶,又沒用早膳肚子咕咕叫。
顧清安仿佛能聽到她的心聲,沒過一會一個食盒從外面推了進來,裡面是盛滿熱水的壺還有溫熱的饅頭。
費依依淺淺一笑:“謝謝你啊,馬夫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