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費依依的一種錯覺,她總覺得楊楚林雖張跋扈,但見到她和顧清安卻莫名生出一絲畏懼之意。
本不應該如此,顧清安家世背景遠處楊楚林之下,而她不過是個柔弱女子,有什麼好怕的?
正如此時,楊楚林上下打量着顧清安,氣焰便消減了幾分,似乎在提高音量給自己壯膽。
“楊大人,芙蓉城此處應該也不歸屬,程武閣管轄吧。”
“哼,我為何來此,顧四公子心裡清楚。”
費依依察言觀色,不知這兩人在打什麼啞謎,總之看上去水火不相容的樣子。
顧清安輕輕點了點頭,食指摸了摸鼻子掩住偷笑,道:“那楊大人想如何呢?”
“和我一同...面聖。”楊楚林那雙形同蛇蠍般毒辣的雙眼看向顧清安。
“我可以同你一起面聖,但你要先給我娘子...道歉。”顧清安把“道歉”二字咬得很重,不是會輕易放過楊楚林的樣子。
“哼,我?憑什麼給她道歉?”
顧清安:“哦,楊大人既不願道歉,那待會面聖之時,正好分說分說,楊大人是如何唆使人私闖民宅的。”
“你!顧清安你不要在這信口雌黃,血口噴人,你沒有證據!憑什麼說我教唆别人?”
顧清安不緊不慢地從懷中拿出簽字畫押的口供,放在楊楚林面前,“誰說我沒有?”
楊楚林震怒的表情一滞,上前一步,貼近那張紙,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口供,突然指着顧清安說道:“顧清安!你這是什麼怪癖!竟然随身攜帶口供!哦~我明白了,今日你是故意引我到此?”
“顧清安,你到底是為了什麼?你不想活了嗎?”
顧清安不置可否地輕挑了下眉,将口供折好又放回懷裡,“為了你,給我家娘子...道歉。你要我說幾遍?”
楊楚林嗤笑地笑了道:“為了一個道歉,豁出性命,顧清安你還真是有勇之士。敬佩,敬佩啊!好,不就是道歉嗎?”
費依依看到楊楚林不情不願地看向她,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得逞陰戾的笑,明明嘴上說着抱歉說辭,滿眼都是要把她千刀萬剮的神情。
楊楚林,丞相長子,身居官位,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一個身無诰命,甚至不是官眷的平頭百姓卑躬屈膝,這是多麼奇恥大辱。
而楊楚林這樣嚣張跋扈的人,卻甘願受辱,想必此中事情定不簡單。
為了一個道歉,豁出性命。
費依依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心頭萦繞着一種不祥之感,她柳眉輕蹙,隔着人群望向顧清安,對方給了個讓她安心的眼神。
可她又怎麼會心安?這幾日顧清安沒什麼反常行為,但總讓她覺得有一絲不對勁。
顧清安坦然地甩了甩袖子:“走吧,面聖。”
費依依垂在身側的手指彎了彎,看着顧清安遠去的背影,輕咬下唇:“等等。”
她三步化作兩步地上前去,看着他的眼睛問:“你...今晚還回來嗎?”
顧清安眼底湧動着看不清的情緒,随即又恢複平常,擡手輕拂她額前淩亂的發絲,溫柔地绾到耳後:“我不回到娘子身邊,還能去哪呢?”
“你...”費依依想說早點回來,可話梗到嘴邊卻哽住,“去吧。”
費依依雙手握着,穩了穩慌亂不安的内心,回頭看向春心,“走吧,我們也回家。”
馬車上,費依依見春心好似有話對她說,可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于是她問:“怎麼了?”
春心:“有一件事,奴婢未來得及告知大娘子。”
“何事?”
春心将楊楚林教唆别人到木春堂鬧事的原委,一字不落地告訴了費依依。
費依依眉頭微皺,原來顧清安未跟着迎親隊伍來丞相府竟是這個原因,當時她問出什麼事了,顧清安回答她都解決了。
“現在呢,木春堂裡怎麼樣了?”
“姑爺把那些人全都拖了出去,嚴刑拷打一番後,那些人本就是平頭百姓,經不起吓,很快便把楊大人抖了出來。”
“楊楚林好歹也是程武閣的指揮,至于行事如此魯莽蠢笨嗎?”
“這奴婢倒是不知了。”
或許是...故意為之,為的就是激怒顧清安?可招惹他做什麼呢?為了試探顧清安在暗影閣的勢力?
費依依心緒亂成了麻,隻能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她看向春心:“你怎麼改口,叫我大娘子了?”
春心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嘿嘿,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奴婢之前覺得姑爺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公子哥,姑娘不得已嫁給他實在是委屈,奴婢心疼姑娘,心裡自然是不認他這個主君的。”
“現在呢?”
“經木春堂一遭,奴婢覺得姑爺應該還是個值得托付之人。隻是...大娘子你...”
費依依知道春心要說什麼,她心裡也是這麼想,與顧家人牽扯太多感情,隻會牽絆住她調查真相的腳步。
可今時又與往日不大相同,顧清安不是顧家人,可畢竟自小在顧家長大,對顧府能沒有半點情誼嗎?
轉念一想,他與那個所謂的母親,關系又不好,整個顧府能讓顧清安牽挂的隻有大哥和祖母,萬一呢?
費依依心裡盤算着,又告誡自己不能過于自私,隻因與顧清安結為夫妻,就要求他萬事支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