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他匆匆下樓,剛邁出門口,便猛地頓住了腳步,隻見吳華的黃毛馬依舊拴在門外,繩索随意地繞在木樁上,馬百無聊賴地甩着尾巴。看到這一幕,他的心猛地一沉,這樣看來,吳華根本就沒有回來。
他站在原地,眉頭緊鎖,眼神中滿是驚疑不定。就在這時,路上幾個行人的交談聲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個中年人,雙手背在身後,邁着不緊不慢的步子,臉上帶着幾分故作高深的神色,說道:“太慘了,這根本就是情殺,沒想到吳小華下手這麼狠。”
“你說吳華怎麼了?” 江安佑聽到這話,心裡 “咯噔” 一下,快步上前,一把拉住那個中年人,急切地追問,眼神中滿是焦急與擔憂。
“今早公安在下街找到那小子,他殺了下街頭裡的王保元。” 中年人微微仰起頭,像是掌握了什麼驚天大秘密,語氣中帶着一絲難以察覺的興奮。
“怎麼會這樣?” 江安佑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誰知道,可能是情殺,吳小華那小子不是和潘家那姑娘好過嗎,潘家那姑娘是王保元的媳婦……” 中年人繪聲繪色地說着,還時不時用手比劃一下。
“他們早離婚了。” 另一個人在一旁忍不住插話道。
“誰知道離沒離,反正我昨天又看見他去找潘家那個,吳小華也正好去找潘家那個嘛,兩個人還發生口角的嘛,接着今天王保元被殺,現場就隻有吳小華,這還能跑得脫嗎?” 中年男人越說越激動,臉上泛起一陣紅暈,仿佛自己已經成了斷案如神的大偵探,把案情看得十分透徹,再無遺漏。
“那他被帶哪去了?” 江安佑心急如焚,雙手緊緊抓住中年人的胳膊。
“派出所吧,一會該送縣裡面看守所了。” 中年人被他抓得有些疼,皺了皺眉,掙脫開他的手說道。
江安佑雖然滿心都是疑惑,腦子亂成了一鍋粥,但也總算理清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吳華現在有大麻煩了。
“安佑哥,你去哪?” 小曾見江安佑和路人聊了一會就急匆匆地要走,忙小跑着追上來,大聲叫住他,“沈新和蘇一成馬上下來了,車準備好要出發了。”
“讓他們先走吧,我還有事。” 江安佑頭也不回地丢下一句話,便撒開腿,朝着派出所的方跑去。
還沒跑到派出所門口,他就看見陳風在他之前一步跨了進去。他趕忙跟了上去,見陳風正在向警察詢問情況,自己也急忙湊上前去,然而得到的答複都是不能見吳華。
“我給他請律師。” 陳風皺着眉頭,眼神中滿是焦慮,語氣堅定地說道。
“那是他的權力,可以的。” 一個警察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江安佑看着陳風焦急的神色,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他覺得自己很多餘。無論他現在心情如何,他的難受和焦急并不比陳風少一點,可此刻,他卻覺得自己仿佛是個局外人,被隔絕在了吳華的世界之外。
正當他站在那裡,不知所措,眼神空洞地發呆時,小曾突然氣喘籲籲地跑了進來。
“安佑哥,安琪姐找你,說你電話昨天就打不通,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說,你回她個電話吧。”
江安佑這才想起,自己從昨天起手機就沒電了,這一天一直心神不甯,也沒顧上開機。他匆匆回到酒店,手忙腳亂地給手機充上電,回了陳安琪的電話。
陳安琪接起電話,說話的語氣沒有什麼情緒波動,說的都是些工作上的事情,直到最後,才淡淡地加了一句:“外婆要來白雲鎮。”
江安佑聽到這話,原本心不在焉的他猛地一驚,整個人瞬間回過神來。他這才想起,陳安琪前面還說公司為他們争取到了最近很火的一檔家庭類綜藝,而江安佑家庭就在白雲鎮拍攝,節目組征得了外婆的同意,老人家也願意出境,跟蹤拍攝老人尋親的過程。
江安佑雖然驚喜外婆要來,可一想到吳華的事,心裡又湧起一陣煩躁。吳華出了事,這可怎麼和外婆說呀?
“你們什麼時候啟程?” 江安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已經出發了,最遲後天到。” 陳安琪簡潔地回答道。
挂了電話,江安佑滿心的難受,一想到吳華,更憂心如焚。特别是到了第二天,小鎮上已經把吳華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了,他隻是在外面随便轉了轉,就把事情的 “來龍去脈” 聽了個完整。
據最 “權威” 的版本說,吳華是個變态連環殺人狂,前幾天找到的那具屍體就是十年前失蹤的老劉頭,也是吳華作的案,吳華的傻子媽後來懷的那個崽,是被這個老劉頭糟蹋出來的,吳華為他媽報仇就殺了老劉頭。至于昨天死的這個王保元是情殺,大家都信誓旦旦地這麼說。
江安佑覺得事情簡直離譜至極,一方面他此時才深刻認識到自己對吳華的過去竟然一無所知,另一方面他又覺得自己這些天對吳華的精神世界已經有了不少的了解。他心急如焚地給陳風打電話,陳風說已經到市裡去了,要去請律師。江安佑不敢有絲毫耽擱,立馬也聯系了内地朋友幫忙找最好的律師,并且自己也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市裡。
下午才到市裡,陳安琪突然來了電話,說他們已經到了市裡面,明天會到白雲鎮。江安佑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快,隻能告訴陳安琪自己也在市裡,一會去與他們會合。
律師接受了委托,江安佑便把事情都交給了對方,自己匆匆回了陳安琪和外婆在的酒店。
“你怎麼來市裡了?” 陳安琪看到江安佑,微微皺了皺眉頭,随口問道。
“有點事。” 江安佑不想多說,敷衍地回了一句,便快步湊到外婆身邊,臉上堆滿了關切的笑容,噓寒問暖起來。
“阿佑是來接我們的吧。” 老人很瘦弱,但是精神很好,絲毫沒有受到舟車勞頓的影響,她慈愛地拉住江安佑的手,臉上洋溢着溫柔的笑容,開始關切地追問起最近累不累,工作順不順利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