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律師，進展怎麼樣？”

“有一個新的情況，就是那位陳風陳先生提供了新的線索，他說當時他也在場，死者也沒有被打死，他們也沒有把死者掩埋，所以殺人埋屍的另有其人。”律師又歎了口氣，“但這位吳先生不怎麼配合，當時詢問案情的時候，都沒有提到打劉老頭時陳風在場，他甚至一開始就承認了自己殺的劉老頭。”

江安佑皺眉，最後說道：“你轉告他，春霞和黃毛沒有人喂，外婆很想見他，還有我等他。”

“還有個好消息。”全律師說道，“潘玲找到了。”

“歐？”

“距離白雲鎮三十裡外的村子有村民報警說自己撿到的媳婦跑了，讓警察去找。”江安佑聽出全律師話裡的無奈，他自己也覺得這報警理由很離譜。全律師繼續說道，“過了半天潘玲也出現在派出所報案，她自首說王保元是她殺的。”

挂了電話的江安佑把碗裡倒滿貓糧，躲開在他褪邊繞來繞去的春霞，把碗放在它平時吃飯的地方。

小貓喵喵叫了幾聲便埋頭苦幹起來。

蹲下身子撫摸了一下貓背，江安佑自言自語道：“我相信你的主人不會丢下你的。”

下山的時候，陳安琪又打了幾次電話給他，催他快回酒店，說他這樣行蹤漂浮不定的，耽誤了多少拍攝進度，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錢，為什麼他還沒長大，不能成熟些。

沒等陳安琪說完，江安佑挂斷電話，他不想再和她發生沖突了。

匆匆趕到鎮裡時，電話又響了，正掏出電話，正好有人路過撞了他一下，手機掉到了地上，對方見自己撞了人，連連道歉。

“看我這個老太婆，腿腳不好，眼睛也瞎了，對不起了，你手機讓我給弄壞了。”

江安佑看着面前這個瘦弱佝偻的老人，感覺有些眼熟，他打量了老人一會才認出來，這老人家不就是上次他和吳華幫助過的老人嗎。

“沒壞，沒事，您腿腳不好，這是要去哪？”江安佑看老人迷茫的表情又接着說道，“您還記得我嗎？”

“你……”老人端詳了江安佑一會，突然想起來了，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拉住他，“你是小華的朋友，我記得你小夥子。我……正好給你說，小華是冤枉的呀，你快帶老婆子去找公安同志。”

江安佑一聽她這話，大為疑惑，讓她不要着急，慢慢說來，他一定會幫吳華的。

老人家說道，前些天派出所就來找過她，說是确認死者身份可能就是她那老伴老劉頭，并且問了她一些問題，她也沒在意，畢竟她家那老頭子失蹤了十年，是死是活她都不在乎。

今天她腿腳好些，出來透氣，就聽見有人說吳華是殺害劉老頭的兇手，都認罪了，就等着槍決了。

村裡的人就是這樣，說風就是雨，最善常在嘴巴裡給人定罪判刑。

劉老奶聽了這哪裡還呆得住，隐藏在心裡十年的秘密必須說出來了。

十年前，也就是吳華退學回家那天傍晚，劉老奶和往常一樣，收了地裡的活，準備回家。

她的那雙草鞋終于在幹活的時候斷了，隻能光着一隻腳走在石子路上，就算是再粗糙的腳也磨出了水泡。昨天跟劉老頭說過，買雙鞋，劉老頭說他自己編一雙得了，還埋怨她亂花錢。

終于回到破屋子裡，她再三猶豫還是把卷在礦泉水瓶子裡的錢抖出來數了數，拿出十塊來，準備去買雙鞋。這時候一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沖了進來，看着老婦人手裡的錢，破口大罵：“好呀，總跟我說沒錢沒錢，原來是藏在這裡了！”說着一把就把錢搶到了手裡。

“天福，這是爸媽存的養老錢呀！”老人拉住男人哀求。

“别扯我呀，别逼我打你！”男人惡狠狠說道。

“這錢你真的不能拿走呀！”

“滾，少他媽哭喪！”男人揣了錢，還不死心，又在家徒四壁的家裡翻找起來，見翻不出什麼嘴裡還罵罵咧咧，“怪不得我爸愛打你，你這樣給我們家存不了一分錢的女人不就是讨打嗎，存不下錢就算了，自己還把錢拽在手裡，不讓别人花一分，我爸隻是想多喝一碗酒你都要念半天！”

男人把家裡翻了個底朝天，再沒有找出一分錢，吐了口唾沫揚長而去。

老婦人想到自己悲慘的日子，隻能掩面哭泣，哭了一會她驚跳起來，要快些做飯了，一會老頭子回來沒飯吃，她又免不了一頓打，服從好像已經刻在她的骨血裡了，不服從隻會挨打，她怕了。

飯做好了，卻遲遲不見老頭回來，善良的她光着腳去街上問，去山上找，終于在一條小路邊的草叢裡聽見了男人呻吟聲。

她過去查看發現就是劉老頭，劉老頭被打得酒醒了，但身上痛得動不了，見自己的女人來了，氣不打一處來，張口就罵：“你這老逼貨，怎麼不等老子死了再來！”

老婦人扶起他，因為沒穿鞋，這會又下起了雨，腳下打滑，兩人摔倒了，她的腳上還被草割出了血。

“你是什麼廢物！你做得了什麼，什麼都不成！”老頭滿目猙獰，破口罵道，“敗家貨，裝什麼裝，裝什麼金貴，你自己什麼爛貨跟我裝。”

這種時候男人早就上手打了，但現在力不從心，隻能靠嘴皮子。

“你就少說幾句吧。”老婦人看男人沒法施暴，也大膽了些，回了他一句。

老頭不幹了，自己剛被兩個毛頭小子按着打，現在又被這什麼都不是的女人數落，顔面盡失。

“你他媽的欠打是吧，等老子好了你就得死在老子手裡，老賤人！”劉老頭還不解氣，一直謾罵不停。

老婦人回想自己這一天得遭遇，又聽見男人說傷好了就要打死她，新仇舊恨的憤怒，死亡的恐懼終于讓她忍無可忍，拿起路邊的石頭，狠狠砸在劉老頭的頭上，老頭頓時頭破血流，一會就沒了氣息。

恨意過後，老人還是很害怕，但等冷靜下來，她便把劉老頭的屍體拖下路坎一個隐蔽的地方藏起來，自己先回家，街上遇到之前的人問起找到老頭了嗎，她謊稱沒找到。晚上她拿了工具，挖了個深坑，把老頭埋了，那晚下了大雨，草叢裡的血迹也被沖走，那邊坡慣滑坡，也沒人在意有新挖泥土的痕迹，劉老頭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了。

案發一周後，吳華被無罪釋放了。

他見到陳風時心裡有些愧疚，畢竟那天他失手，把陳風打得頭破血流。

“陳風，那天真是對不住，下手太重了。”

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臉上挂着爽朗的笑容，陳風說：“嗨，快别提了！是我不對在先，現在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一點事兒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