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顧從星看着面前神色陰郁的蘭決,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
他想要後退一步,可卻被更用力地握住,白皙手腕上現出一道紅痕,如被淩虐的痕迹。
“喂!蘭決你松手!”顧從星有些怒了。
“!抱歉……”
那抹紅色映入眼簾,蘭決的眸光驟然變得清澈,急急松開了手。
“抱歉從星,很疼嗎?這是靈草藥膏。”
他從儲物戒中掏出上好的靈藥,本想直接為顧從星塗上,可手頓了一下,還是隻遞到顧從星面前。
顧從星無聲打量蘭決,看到他垂下眼眸的歉意模樣,怒火頃刻間消散。他輕歎了口氣,接過藥膏。
“我剛剛的确在走神……我想到了我的兄長,顧明庭。你們在某些地方有些相像。”
顧從星揭開玉瓷蓋子,取出一些晶瑩膏體敷在腕上。
“可是我從未把你當作他的替代。”
“你是特别的。”是我獨一無二的大師兄。
紅痕消退,顧從星的話語落下,在蘭決心中湖間泛起漣漪。
“……這樣啊。”
他輕聲回應,無聲地松了口氣。
“能與那位顧氏大公子有些相似,也算是我的福分。”
蘭決再次擡起頭,面上又恢複了清雅笑意。
顧從星看他恢複正常,也放下心來。
夢妖那句提醒他還沒忘記,但他也沒天真到把它的話奉為圭臬。也許,它是在騙自己呢?與大師兄的糾纏再加深,自己當真會死嗎?
不過,不論是真是假,他早在接下系統救贖任務的一刻,就已有了赴死的覺悟。
但他絕不願看到師門之人,因命運被改而變得面目全非。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顧從星與蘭決告别,回到自己屋中開始打坐調息。
蘭決的目光追随着那道天青色的挺拔身影,直到它消失在房門之後。
他的手撫上冰藍劍鞘,緩緩摩挲。
“忘情,麼……”
衆人從洛西州西南邊境出發,到抵達中禹州時已經是一旬之後。
在這期間,顧從星在蘭決護法下成功突破,結成九轉金丹。
金丹期雖有雷劫,卻是威力最小的三十六道劫雷——更何況顧從星前世已渡過一次,再來一遭已是輕車熟路。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選擇了孤身一人至一山頭上渡劫。
當他功成回首,卻發現蘭決正站在不遠處。
明明知曉無甚危險,他還是會無聲地守護在側。
在此期間,不僅是顧從星,其他弟子們也皆是内心有所感悟,修為得以進階。
最後一位進階的,就是為諸位弟子護法的蘭決。
——從金丹大圓滿正式邁入元嬰之境。
蘭決進階當天,靈舟在中禹州邊境停泊一日,隻因九天雷劫已經到來。
元嬰雷劫相較丹劫更加兇險,足足有七七四十九道天雷。
當青紫雷電從天而降,轟鳴作響,青玄劍宗弟子皆是屏聲息氣,無聲凝視在一片雷光中的蘭決。
月白身影如修竹伫立,當雷光散去,他周身靈光萦繞,光芒内斂,已是元嬰期修士。
青玄劍宗衆弟子歡呼地簇擁而上,但那雙秋水明瞳卻越過多道人影,直直與顧從星對視。
那一瞬,顧從星突然想到,前一世蘭決也帶着内門弟子們去無夢莊執行任務,但當時自己并不在宗内。
當他回宗後,卻聽聞在此任務中有三位弟子隕落,蘭決亦是重傷,在回宗後閉門不出,修為停滞金丹後期。
在那之後,蘭決自請卸下掌教大師兄之職,可在保護宗門之人時卻更加奮不顧身,像是贖罪一般。
“系統,前一世大師兄是為何隕落的?”顧從星輕聲發問。
【蘭決為救他人獻祭自身而亡。更具體的内容可在宿主積分超過200後,開啟“8D閱讀原著小說”功能查詢。】
顧從星凝視着蘭決的身影,無聲間握緊雙拳。
——大師兄,這一世已經不同。
——這次,換我來救你。
***
靈舟抵達青玄劍宗結界,護宗弟子見到歸來的七名弟子,皆是既驚又喜地通傳主峰,又熱切地圍了上來。
“蘭師兄!你們終于回來了!”
“之前聽聞你們遇險,宗内前後排出三位長老去相救,就連琢光劍尊都差一點出動了!”
顧從星與蘭決對視一眼,皆是面露驚訝。
師尊掌管無寂崖的封印結界,每次出關後都會用至少一個月的時間加固封印,從無遺漏。
看來此次,他的确是憂心了。
“師兄!!”
一道高呼從身後傳來,顧從星甫一轉身,就已落入一個熱乎乎的擁抱。
少年帶來一陣曬過太陽的青草香,混着未幹的晨露,莽撞又鮮活。
“小師弟……”
顧從星揉着少年毛茸茸的腦袋,任他在自己脖頸邊蹭來蹭去,帶來一陣癢意。
“嗚嗚嗚師兄,我好想你!”
鐘冥緊緊擁着顧從星,溫熱的吐息落在顧從星耳畔。
顧從星唇角揚起,他像以往一般輕拍着少年的脊背,突然發現懷中人比以前高了一些。
竟已經快和自己一般高了。
就在顧從星準備将鐘冥松開時,一道溫潤的聲音卻透着寒氣,在身側響起:“小師弟果然還是小少年,竟這般粘人。”
顧從星扭頭看去,隻見蘭決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笑容,可眸光中卻泛着冷意。
“我!我才不是小孩子!”鐘冥聞言立刻松開了顧從星,皺着眉頭急聲反駁。
“是麼?”蘭決眯着眼睛,“既然如此,我還要和從星一同彙報任務,小師弟不如先回去吧。”
鐘冥鼓起臉,剛要點頭,卻立即反應過來,向蘭決發問:“大師兄,剛剛叫二師兄什麼?”
“從星。怎麼,小師弟可是覺得不妥?”
蘭決笑意悠然。
鐘冥的眉峰再次蹙起。
不對勁。他在心中這般想着。
明明師兄直接叫師弟的名字并不罕見,可他卻直覺性地感到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