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下午下了雪,又是陰天,因此格外冷。
素白的紙門映着庭院裡幹枯草木的影子,像是從黃泉彼岸爬來的使者。
握在手裡的溫度逐漸變得和冰雪無異,老年人的面目被白色的巾布覆蓋,從此取而代之留在這個家的是木框中定格的黑白照片。
父母回來舉辦了葬儀後又匆匆離開,走之前父親問過我之後的打算。
“臨近升學,過于頻繁的轉學對你無益,我跟你母親都認為高中你可以盡量選擇在宮城縣内的,畢竟還有學籍的問題。不過如果你将來想要考東京的大學,高中還是要選一個升學率比較高的學校。”
說實話,我還沒有考慮到那麼遠的事情。
我不像那些在各自領域揮灑汗水的人,早早就确定了追逐的目标,至今仍舊是走一步看一步,甚至是被人推着走。
“我知道了,父親,我會好好考慮的。”
最終選擇繼續留在宮城。
距離升入高中還有一年,我想趁着這一年看清一些東西。
……
“礙事,走開。”
像個水壺一樣雙手插在腰間擋在路口的及川徹。
他似乎對于我屢次拒絕他的邀請,卻在升入三年級後主動向排球部提交入部申請一事始終“懷恨在心”,動不動給我制造一些小麻煩,以求達到宣洩自己憤懑的目的。
運動過後的少年頭頂籠着一層汗水蒸騰後的霧氣,在初春仍然有些寒冷的空氣中格外顯眼。
淡淡的汗水的味道從他身上浮動過來,但那其中卻感受不到一絲信息素的存在。
是的,及川徹不是Alpha。
或許是他給我的第一印象影響了我的判斷,也有可能是之前那段時間實在沒有餘裕,我發現這件事情是進了排球部之後。
看站在前面的人沒有讓路的意思,我推着裝滿排球的推車,毫不留情地沖他的腳面攆了過去。
“喂!你這家夥!”
他飛速退開閃避,然後又跳着腳要上來教訓我,被趕上來的岩泉鎖住喉帶走了。
“别在這纏着經理了,快去練發球吧傻瓜川!”
……
高高抛起的排球在空中慢悠悠轉過半圈後垂直落下,被蹬地躍起的少年擊中,附加了驚人力量的小球,帶着一串殘影落入對面的半場,掀起巨響。
“這家夥估計還要練很久,你可以不用等他,先走吧。”
被及川徹擊飛的球滾了一地,距離規定的部活結束的時間已經過去兩個小時。
從岩泉一習以為常的态度看,這應該是他的日常。
“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我問他。
我有些不懂。
在立海大的時候,部員的訓練雖然也很辛苦,但那是因為知道付出的努力會有回報。
那群人的上限本就高于常人,即使是在旁人看來不可想象的連勝在他們眼裡也未必不可一試。
但是說句不好聽的,及川徹作為二傳的表現雖然可稱優秀,球商也不錯,但身體的機能終歸不可能和Alpha相比。在初中階段或許拉不開明顯差距,但越往後走,其中的艱難一定更多,這些事我不信及川徹不清楚。
明知前方是深淵還要前行,除非是笨蛋才會做這種事。
“就是個笨蛋啊,這家夥。”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岩泉一無奈的搖着頭歎氣。
“他是個永遠也不會被滿足,一生都将要苦苦追尋排球的超級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