濡濕的校服帶着沉甸甸的重量,像冰冷的铠甲密不透風地包裹在身上,卷走一切溫度。
“真是防不勝防啊。”
都說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如果别人一定要對我做些什麼,即使再小心也難免落入圈套。
進入排球部這一行為落入那些看不慣我的女生眼中,其嚴重程度應該不亞于災荒年間被奪走了米缸裡最後一點糧食吧。
畢竟是自己做下的決定,對于之後會招來的麻煩也有一定的心理準備,但到這種程度還是有些意料之外啊。
真是罪惡的男人呢,及川徹。
今天沒有體育課,體操服沒有帶在身邊,不過還好已經放學,校舍裡不剩什麼人了,不然看到我這幅落水女鬼的樣子,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傳聞來。
話雖這麼說,還是得想辦法找一身衣服把濕透的校服換下來。
早晨的天氣預報提示今天最低溫度隻有十二度,我可沒有能夠硬頂着這身铠甲幾小時也不會感冒的好體格。
排球部那邊應該有多餘的隊服,先去借了穿上救個急吧。
“出、出現了!雨女!!”
說曹操曹操到。
剛才在我腦海裡閃現的罪惡的男主角及川徹堂堂登場。
他應該是在去部活的路上,迎頭撞上了貼着走廊小心翼翼生怕吓到人的我。
“是我啦,笨蛋川。”
撥開面前粘在一起的頭發,我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島田熏?你幹嘛去了弄成這副模樣?”
他咋咋呼呼的樣子令人更加冒火,原本不想理他打算繞道走的我一下子改了主意。
“你,有沒有多的隊服?”
“有是有,幹嘛。”
“拿來吧你。”
我理直氣壯地沖他伸手。
……
“有時候我真想知道你們都是吃什麼長大的,個子長那麼高。”
男款的運動服套在身上長出一截,上半身還能想想辦法,褲子隻能卷了又卷,才勉強不會影響走路。
“我的身高在排球運動員裡也就中等偏上,是你太矮了吧?”
“我可不想被隻長個子不長腦子的人這麼說。”
感謝岩泉一,為我提供了良好的如何應對及川徹模範樣闆。
不是我不想講禮貌,隻是面對及川徹不知為什麼就是做不到。
也許是某人初見就指着我鼻子開嘲諷的緣故吧。
頭上頂着毛巾,我走到飲水機旁打算接一杯熱水暖暖手。
碰上及川徹讓我得以不用冒着吹一路的風去到體育館的風險,但這幅鬼樣不引人懷疑也是不可能的。
何況面對的是在正事上向來敏銳的二傳手及川徹。
“說說吧,怎麼回事。”
他跨坐在椅子上,一手撐着臉盯着我,那幅表情,明明是已經猜出了什麼。
“還用我來說嗎,尊敬的‘及川大人’。”
聽到那個稱呼,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
“那幫家夥,做出這麼沒品的事。”他煩惱地撓了撓頭,直把那頭看上去就廢了不少心機,打理得井井有條的發型弄得一團糟。
“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我會去跟她們好好說清楚的。”
他皺着眉心,那氣勢像是要去對家踢館似的。
“您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不過還是不用了,‘及川大人’。”
誠然,由及川徹來制止那幫人是現階段最簡便的方法,但也有可能招來更隐蔽的手段,我可不想把精力全放在對付這些無聊的思春期小女生身上。
“女人的事情就讓女人來解決吧。”
我捧着紙杯喝了一口帶着熱氣的水,熨貼的水流滾過喉嚨,我終于喘過一口氣。
……
被欺壓之人的反抗是霸淩者最好的助興劑。
往熊熊燃燒的烈火中添柴加油是最無謀的做法。
“你要所有部員的體測數據?要那種東西做什麼?”
北川第一排球部的教練員是一個外聘的老師。
相較于以學生之身兼任教練一職的幸村,這位沉默寡言的中年男性雖說可以起到鎮壓和管束的作用,但據我這些天的觀察下來,他在針對隊員的訓練方式上并沒有很理想的規劃方案。
這位教練的管理方針,說得好聽點是給學生自由成長的空間,說得難聽就是放任自流。
疏于管理的土地可是種不出好菜的。——牛島若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