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千山?”葉慈聽了,大驚,“您便是藥堂那位不世出的天才?”
“天才不敢當,隻是在醫之一道,比旁人更能融會貫通罷了。”越千山并不以為意,“再說了,什麼天才不天才的,現在不還是被那位盟主和侯爺打為什麼……‘白衣黨’嗎?”
葉慈在武安侯府時,曾聽曾家兄妹提起過,越千山身為神醫,卻始終想為那位前武林盟主阮流逸翻案,以至于被打為“白衣黨”之流,逐出了武林盟。
沒想到,這般好似隻存在于江湖傳言中的人物,竟與她做了這麼久的獄友。
“失敬了,沒想到竟然是越前輩。”
“小友,你怎麼也來這一套。人生在世,大家并無不同,切莫被這些虛名困住了!”
葉慈從曾家兄妹口中知道越千山其人後,其實對他頗為好奇,也曾在一些文人墨客的遊曆散記中查過關于他的江湖傳說。
那些書中,大部分都對他頗有贊許之詞,有人說他有真正的“俠”者風範,有人說他“遊戲三昧”,乃是真正的潇灑與自由。
葉慈從前不以為然,如今一看,倒真如此。
她便也放松下來道:“越前輩說的是,是我狹隘了。”
她在心中默默記下越千山方才提到的地名,決心等重獲自由身後,也要去遊曆一番。
又過了三日,武安侯府中傳來訃告,說侯爺薨了。
這一消息傳來,打得葉慈猝不及防。有了前些天獄卒報信,她雖對于武安侯之死有心理準備,卻沒想到來得竟這麼快,想必是趙明予等不及了,隻是葉慈卻絞盡腦汁也想不通,他究竟為何如此迫不及待。
裝成癡傻孩童蟄伏六年,怎麼眼見功成卻沉不住氣了?
對這一消息感到震驚的不止葉慈,連獄卒們也覺得頗為蹊跷,茶餘飯後總在議論這件事,隻是無一人懷疑過武安侯那癡傻的兒子趙明予。
“哎喲,你們聽說了嗎,據說這武安侯的死狀可不正常。”一個獄卒神神秘秘地說。
“是啊,城裡頭都傳開了,說侯爺死時七竅流血,像是練了什麼邪功,靜脈爆裂而亡啊!”另一人接話道。
“可不嘛,我有一兄弟在侯府當差,據說發現侯爺屍體時,他就在現場,他說侯爺是在自己書房裡死的,死時書桌上攤着本來路不明的武功秘籍,正翻到一半呢!”
“嘶——你們說侯爺功夫已然登峰造極,怎麼還要練這些邪門的東西啊?”
“噓……你可小聲點!我聽說啊,這習武之人多有心魔,若是無法勘破,下場大多……”
“唉,隻是這侯爺去得突然,也不知小世子可怎麼辦啊。”
“是啊,這小世子心智不全,侯爺一去,不知道多少對侯府虎視眈眈的人便要下手了……”
“所以才要放這名義上的媳婦兒出去撐撐場面吧……”
他們以為自己聲音很小,卻不知習武之人耳目清明,他們說的話全都隻字不落地傳到了葉慈耳朵裡,她在心中冷笑,小世子可精着呢,用不着列位操心,不僅如此,她既然敢讓武安侯暴斃,想必心中早想好了後招,以他的心計,那些想對侯府下手的人,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她正想着,隔壁傳來敲牆聲,接着越千山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小友,你給這武安侯當過兒媳婦,你怎麼看?”
葉慈想了想,小聲道:“前輩,不知前輩可聽說過《七脈秘功》?”
越千山沉默半晌:“聽過是聽過,但這功夫邪得很,你從哪看來的?”
“還有《居陰秘引》、《靈蠱遂源》。”葉慈補充道。
“小友。”越千山的聲音陡然變得嚴肅,“這些書你都是從哪找來的,這江湖邪功雖聽着厲害,短時間内也确實能增加功力,但若是練久了,不僅體内内力相克,嚴重時甚至會真氣亂竄,七竅流血而亡。”
“這死法可堪稱是最難受的死法啊,你可别想走捷徑,練武一道,最是忌諱這些……等等,這死法怎麼聽着這麼熟悉?”越千山正要喋喋不休,卻突然想到了什麼,問,“趙淵?”
葉慈道:“對,我曾經……去過武安侯的書房,那時是夜裡,他或許沒想到有人會看到,便把書都大剌剌地放在了桌面上,正是我說的這幾本。”
“那怪不得了……”越千山喃喃道,“但是就算是練了這些功夫,也不該死得這麼快啊,不然這些邪功一練就死,誰還會去練?”
“嘶……倒是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被人喂了強健筋脈的藥。”
葉慈想到一個人,通醫理,且不會被趙淵防備,但不知該不該說,便沒吭聲。
越千山仍在喋喋不休地自言自語,也不知是太久沒人陪着說話了還是如何,這些天他時常這樣,葉慈都習慣了,隻靜靜聽着。
“單喝藥,和單練功,都不會造成筋脈爆裂而亡這麼又急又猛的效果,但若是在練功的同時喝下強健筋脈的補藥,邪功練成的真氣便會更剛猛,在體内亂竄時便更無法控制,如此,便會久練邪功之人本就筋脈紊亂,再加上無法控制的真氣,暴斃也不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