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賀知意在她的身邊坐下,女人慢慢轉頭看過來,聲音像破風箱裡擠出來的一樣:“你是新來的‘神女’?”
賀知意點點頭,那女人說道:“哭吧,太太,弗蘭克先生說我們的眼淚可以拯救世人。”
那女人說着又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卻實在是連一滴淚水都擠不出來了。
賀知意捏着手裡的木碗,從一旁的牆壁上拿下一盞煤油燈,悄無聲息地往地下室的深處走去。
“你去哪?”
女人破風箱一樣的聲音在賀知意的身後響起,賀知意隻是轉身說道:“我去裡面看看。”
女人們的哭泣聲漸漸遠去,地下室的深處立滿了紅木書架,書架上堆滿了各式各樣的古籍,其類别可以從藥學橫跨到曆史學。
故事中,神父弗蘭克先生從教堂地下室的古籍裡面找到了這種疫病治療的方法,是傳說中“神女的血淚”。
但賀知意自然不相信,隻用眼淚就可以治療這樣的病症,所以他得再在地下室找找有沒有别的線索。
“當啷——”
寂靜的地下室裡突然傳來的金屬碰撞聲音,賀知意的心髒猛地抽搐一下。
那道聲音在地下室的更深處,聽起來更隐秘,如果不是賀知意走到這裡,根本聽不到,更别說那些坐在地下室外圍的那些女人。
循着聲音的方向繼續深入,賀知意發現這個聲音來自于一個書架的後面。
“當啷——”
“當啷——”
像是被困住的野獸,在鐵鍊和枷鎖的折磨下發出的微弱的求救聲。
賀知意嘗試推動書架,但是紅木書架太過沉重,即便賀知意手臂上青筋暴起面色脹紅,也無法撼動書架一絲一毫。
要是洛辭徽在這裡就好了。
“你在做什麼?”
一道陰沉的嗓音蓦然從背後響起,賀知意心頭猛地一跳,手中的煤油燈"咣當"一聲砸落在地。玻璃罩應聲碎裂,微弱的火苗在青石闆上掙紮了兩下,便徹底熄滅了。
他倉皇轉身,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幾乎将整個走廊的光線都遮蔽。來人足有兩米多高,披着件磨損嚴重的舊鬥篷,手中提着的煤油燈在黑暗中搖晃,投下忽明忽暗的光暈。借着微光,賀知意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布滿皺紋的臉上蓄着銀白相間的長須,同樣色澤的長發披散在肩頭,乍看竟像是從古老畫像中走出來的巫師。
但最令賀知意呼吸一滞的,是對方胸前那枚泛着冷光的金屬銘牌:達爾羅斯·弗蘭克。
正是故事裡那位神秘莫測的神父。
“這位夫人,您在這裡做什麼?”
弗蘭克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帶着絲絲縷縷的危險氣息,賀知意的背後滲出了冷汗。
胸前的水晶滾燙,他可以确定,這個男人可以在這裡輕而易舉地将自己殺死。
“弗蘭克先生……”賀知意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我想去衛生間,聽到這裡有動靜,懷疑有老鼠,您知道的,小鎮裡疫病肆虐,要是再有老鼠來添亂就不好了。”
賀知意低着頭,語詞懇切,弗蘭克沒看到他眼裡閃過的慌亂。
他似乎認可了賀知意的理由,對他說道:“夫人,地下室的深處很黑,容易摔倒,很不安全,以後請不要再走到這麼裡面了,另外,您要去衛生間的話可以問問其他夫人,她們知道。”
“是。”
賀知意乖巧地點頭,弗蘭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她趕快回去。
隻是離開時,賀知意還在念着那扇書架後的聲音。
那扇書架的背後……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