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霄這次為了尋我，一個人擔驚受怕了許久。她一旦害怕，就會獨自陷在自己的心事裡，害怕到一刻都離不開我。我雖然難受，但如果這樣能換她安心些……”

“沈婳伊，我之前怎不知你會是這樣委屈自己的人。你以往不是機靈的很嗎，一向都有最靈光的腦瓜子來為自己謀好處，怎麼在這事上反而變蠢了呢。”

王好好言辭犀利得就仿佛自己是個人間風月的旁觀者，自得清醒到讓人隐生憋悶。沈婳伊皺着眉頭委屈起來：

“那我該怎麼做呢，好好。紅霄若鐵了心，我哪兒有那個氣力推拒她。何況我也舍不得對她薄情。

紅霄隻是害怕，又非存心要傷害我。我與她之間有幾年的感情，還朝夕相處這般久，你讓我如何狠心……”

她委屈地說了一通肺腑之言，見王好好仍是冷着臉不為所動，仿佛在看蠢事。沈婳伊止不住怨怪道：

“反正在這事上你也不可能同我一樣，你何曾與愛人朝夕相處這樣久。你沒有眷侶，平常就不在風月上花什麼心思，自然能說得輕易。”

她這話精準刺中了王好好的隐痛，讓王好好頓時啞口無言。等再度開口時，王好好居然把冷言的鋒芒對準了自己：

“我是個冷漠寡情的人，自然沒有與人長久歡愛的機緣。我是不懂，也沒那個立場說你不好。但你接下來又要怎麼辦，你要繼續由着她嗎？”

“我隻想着，等回來後再過陣時日，紅霄她會慢慢安心的，一切還能回去。多謝你關心我，但這畢竟是我與紅霄之間的事，外人也難插上手，我自己會看着辦的。”

沈婳伊的口吻中帶着幾分似是而非的天真。

她莞爾一笑地說出自己内心的估量後，見王好好始終一心為她考慮，心裡也為方才的話生出了歉意：

“好好，你别把我方才的氣話放在心上，扭頭就說自己是冷漠寡情的人。你說起話來雖然直，但我知道你是好姑娘。”

王好好一臉疑惑地看着她，後知後覺地補問道：“嗯？你方才說氣話了嗎？是哪一句讓我别放心上？”

王好好雖然說話直接利落，但并不是個心思敏感之人，一向不把旁人随口說的話放在心裡計較。沈婳伊想明白這點後，覺得自己的心思比之與她，到底是太細密了些。

“沒，你不記着不是更好？做女娘果然還是有你這樣的心思才最好。心思若太細了，隻會累着自己。”

她笑着用感慨以作回答，想起王好好之前還羨慕她有撒嬌讨母親歡心的本領。

她羨慕的同時卻是不知，擅長撒嬌的女娘若無更細密敏銳的心思去察言觀色，也難幹成這讨人歡心的事情。可王好好又何須去讨人歡心呢？

她根本不需要羨慕她。她若有的選，也甯願自己沒這樣的本事，也不願在這樣的環境裡長大。

兩人的談話落了終幕。王好好醫館的事忙，在離開前她特地給沈婳伊把了脈象，把對應的藥方也寫了。

她的藥方并沒直接給沈婳伊，而是尋了一圈特地找到了赤紅霄，把藥方甩到了她跟前：

“這是我胞姐這回該吃的藥，你拿着這藥方自己去前面抓藥吧。你一味味藥好好抓，她能用上這麼多藥，其中還有你的一份功勞呢。”

赤紅霄想都沒想地接下了她這份陰陽怪氣：

“多謝你好好，這回确實是我不好，是我沒看好婳伊，是我讓她受苦了。你多埋怨我幾句也行，都是我不好……”

王好好對赤紅霄這番自責流露出驚奇的神色：

“赤紅霄，你既這般有自知之明，為何要在船上對她下那樣的重手。”

這畢竟事關私密，赤紅霄啞口無言的同時，臉上卻如火燒般滾燙起來。王好好沉默地睇了她一眼：

“紅霄，我不管你有怎樣的緣由，也不管你有多情難自控。我隻有一句話，我胞姐她對内一向是個怕疼心軟的人，就算發生天大的事，你也不能欺負她……”

“我明白了。對不起，好好……”

“你跟她說去。”

王好好該交代的關心已經言盡，并沒多餘的工夫插手她們二人的私事。

想想她們二人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模樣，王好好隻愈發覺得，她這輩子沒花太多心力在情愛上，不失為一個明智之舉。

她們此回是臘月末到的大沽，年末的除夕晃眼之間就近在眼前了。

今年過年情況特殊，沈宅内林清韻又不在，赤紅霄和沈婳伊商定一番後，打算今年在劍虹門總部過年。

她們本想順路邀請王好好，但卻被王好好以不打擾她們二人相好為由婉拒了。

兩人隻得暫别了她先行來到劍虹門的總部。總部山莊早已被弟子裝點出了過年的喜氣，一派熱鬧吉祥。

鋪天蓋地的喜紅讓人眼花缭亂，赤紅霄正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時，陸青吟在領她去議事堂前卻是給她說了又一件喜事：

“掌門，此次我回來，發現蘇師姐居然已經有了八個月的身孕了。等明年開春，我們總部就要添個好彩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