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假的，如歆有孕了？”

赤紅霄愣了半晌，腦中仔細推算了上回見蘇如歆的時日後，才一拍腦門感慨道：

“我記得他們是去年十月成的親……哎呀！不知不覺都過去一年多了，我的腦子卻還停在她當新娘子的時候呢。”

“之前是新娘，現在不也是新娘嗎。”陸青吟笑着打趣。

“這确實是我們劍虹門總部的大事，等我一會兒有空了，必須親自去看看她。”

赤紅霄立了這劍虹門以來，門派内的弟子大多都是些青壯年。他們本就正值青春，成親生子也是早晚的事。

雖說這事一定會來，但蘇如歆到底是她門派内頭位有孕的女弟子。什麼事情若趕上頭一份，自然會惹得人多上心幾分。

赤紅霄在打點交接完總部的一些大事後，也和沈婳伊備了點問候禮，一同抽空去了蘇如歆的屋子。

剛一進屋，赤紅霄就見蘇如歆掙紮着要從床邊走過來行禮，她忙開口制止道：

“你快歇着吧！這時候别講究那些虛禮。”

“掌門，您怎麼同夫人親自來看我了，還特地送東西，這讓弟子如何過意得去……”

蘇如歆客套的同時，臉上卻凝着幾分顯眼的愁緒。赤紅霄語調柔和地安撫她道：

“無妨，這點東西不值多少錢。不對，雖不值多少錢，但卻是我夫人用心備的，值的可是心意……”

“您和夫人這般有心，真更讓弟子過意不去了。”

蘇如歆歎了口氣。赤紅霄本以為她仍是在羞于收禮，沈婳伊卻善于察言觀色，試探性地關懷了幾句：

“怎麼，有何過意不去的？得知你有孕，你陳掌門也替你高興，是心裡還有什麼别的顧慮嗎？你如今是雙身子的人了，有什麼不高興可别憋着，對孩子也不好。”

蘇如歆就像是等着有人這樣問她似的，一得了機會，心中的苦水就止不住地傾瀉了出來：

“掌門和夫人待我不薄，我謝還來不及，哪兒有什麼不知足的。我隻是……心中有愧……覺得有些對不住掌門，更對不住自己……”

赤紅霄頭回見這新奇陣仗：“這話怎麼說？”

蘇如歆傷神道：“去年我還同掌門擔保，就算是成了親也依舊會盡心為掌門打理總部的事，但卻不料才過小半年就有孕了。

頭幾個月我還能撐着，後幾個月……我的身體實在不适，手上管的事隻能全交給别人來做了……”

“是我出爾反爾，不僅辜負了掌門的期待，更辜負了當初盡心盡力做事的自己。我成親後也同夫君商量過，我們二人本不打算那麼早要孩子的，可誰知千防萬防卻始終，唉……”

蘇如歆連連歎氣，口中淨都是對于自己的怨怪：

“當初想得淺薄，隻覺得成親之後就再不會發生之前在前門派裡遭遇的事，行事也能更自如些。想了那麼多，卻沒想到生育竟有這般多變數……”

蘇如歆歎息不已，一張臉苦得就差沒掉下淚來。

沈婳伊默默尋出手帕遞給了她。蘇如歆當初畢竟是她親手為赤紅霄招來的弟子，因而她之前的情況她始終記得清楚。

蘇如歆面容姣好，之前在舊門派時，就受夠了來自大師兄的追求與騷擾。她不勝其煩，幾度輾轉才來了劍虹門。

赤紅霄雖是個願為女娘主持公道的掌門，但蘇如歆擔驚受怕這樣久，心裡終究覺得隻有成了親當了有夫之婦，才能徹底杜絕陌生男弟子的叨擾。何況她本就隻是個想成家的普通女人，年歲又不小了。

多番思忖之下，她才選擇與葉青雲成婚。隻奈何人這輩子這樣長，女娘就算成了親也不代表結束，仍有大段路要走、無數難要應對。

沈婳伊在聽了她的憂慮後，拍着她的手背寬慰着：

“罷了，事已至此，再說這些有何用？你也别想這麼多，有沒有孩子這事兒啊終究得看老天的安排。有的夫妻多年求子卻不得，還得向神佛許願。

有的夫妻并不想要，再如何精打細算地防着，卻還是有了。都是說不準的……”

“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先安穩把孩子生下來，把身體調養好了，再考慮後事……”

蘇如歆被她說得觸動不已，一雙眼卻還是怯怯地掃看着赤紅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