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嶼在家中因為身體的原因逐漸變得暴怒無常,秘密尋醫也無果,直到有一日來了一方江湖遊醫,聲稱可以藥到病除,他死馬當活馬醫,試了後,居然恢複了,甚至比原先更好。
大喜之後,周伯嶼想起這件事拜誰所賜,終于有心情開始洩恨,聽聞燕熹去了邊關,路途遙遠,不僅暗地裡讓沿路的驿館給盡刁難,更是派了周家的死士前去,勢必要拿到人頭。
五月初五這天,是六公主風靈荷的及笄禮,這也是風有川最寶貝的小公主,是以及笄禮的舉辦極為奢華,各家貴族子弟均被邀約,更是在皇城中最高的望月樓上大辦宴席。
宴會歌舞升平,一直舉辦到晚上,公主似乎都有些累了,先行去更衣。
尤序秋素來對這種場面會有些不太适應,便和尤旬說了一聲,出去透透氣,醒醒酒。
這望月樓的下方,就是一大片的湖泊,也會皇宮之内唯一的湖泊,眼下為了給這個小公主慶祝及笄,孔明燈和河燈放的多如繁星,宮内也是挂滿了燈籠,幾乎快把整座宮殿,映襯的如同白晝一般。
手扶湖邊的白玉欄杆,尤序秋閉上眼準備吹風醒酒時,卻聽聞不遠處的灌木叢裡傳來一陣噪雜又淩亂的嗚咽聲。
處于習武之人的警覺,他擡腿過去,這灌木叢約莫有大半個人高,夜色下,倒還真看不清其中。
窸窸窣窣的聲音愈來愈明顯,尤序秋伸出手扒開灌木叢,裡面的場景赫然使他怒火中燒,不知道哪來的一個男子,正寬衣解帶的壓制着一個女人,看那女子掙紮的厲害,男子便将整個手都掐在她的脖子上,用力到指關節發白。
“混賬!你是何人?膽敢在宮中行此污穢之事?!”
男子登時回神,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驚吓的趕緊縮回手,抓起自己的衣服,瞬間就跑的沒影了。
尤序秋本想追上去,可是那女子渾身是掙紮的傷痕,他怕自己鬧的太大,會影響她的名聲,看她蜷縮在地上一邊抽泣,一邊瑟瑟發抖,他利落的脫下自己的外衫,将其裹住。
“姑娘别怕,沒事了,沒事了。”
女子緊緊的抓住衣服,倒在他的懷裡抽噎的可憐:“我要殺了他……我要讓父皇殺了他……”
聞言,尤序秋将人拉出懷裡一看,不由得身軀一震,這人雖然面容被扯的亂七八糟的,可是那精緻華美的服飾,分明是今日及笄禮上的六公主風靈荷,她怎麼會在這?
“公主?你……”
話音還沒說完,她就因為驚吓過度,昏迷了過去。
停雲驿。
燕熹正襟危坐于高堂之上,下方跪着停雲驿裡所有人,為首的那個畏首畏尾,吊三角眼的男人,便是驿長呂康,他的脖頸上架着一柄寒光凜凜的劍,渾身哆嗦的看着上方喝茶的男人。
“大人……大人……饒命……”
燕熹不理睬,站在一邊的尤辜雪也不想理這個人。
他們在天黑的前後,路過了三四家驿館,都說是滿客了,沒有房間,他一個朝廷命官,被人這麼對待豈能容忍?
尤辜雪本以為他會發飙,可是他沒有,愣生生的走到了第五家驿館。
而這一次,當呂康再以驿站客滿為由而拒絕他們入住時,燕熹隻是淡淡的下令:“撞門。”
侍衛們跑了一天累壞了,三番五次的被拒絕,早就一肚子火,一聽說可以撞門,大家卯足了勁,幾下就将門給撞的稀碎。
進來後,驿站裡的人寥寥無幾,隻有驿長本人,還有一些驿夫,驿卒,廚師和雜役,并且幾人在吃肉喝酒,侍衛們上樓搜了一圈,整個驿館都是空的。
然後,就是現在的局面。
“尤司執。”燕熹自茶霧裡掀起眼簾,“按照大雎律法,應入驿而未接納者,該當如何?”
尤辜雪道:“當處以笞刑,且懸挂三日,不得進食。”
驿館的人一聽,立刻慌了神,他們有人雙手合十的求饒,有人磕頭,哀嚎聲此起彼伏。
餘舊拔劍,劍光閃過,眼前的桌子便碎成了幾半,桌上的食物也被打翻在地,那些人的哭聲戛然而止。
“好了,本官也累了,去整理出房間,做好吃食,去吧。”
此話一出,驿館内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猜不透他到底要幹嘛,尤辜雪疑惑的看向他,這家夥前一秒讓自己背法律,後一秒就放過了人家,不太像他睚眦必報的性子。
呂康他們哪裡管得了這麼多,千恩萬謝的下去準備去了。
侍衛們舒了一口氣,總算不用睡在荒郊野外了,他們也該喂馬的喂馬,該整理床鋪的去整理床鋪。
尤辜雪則凝視着他波瀾不驚的臉:“你……是打算放過他們了?”
“不然呢?”燕熹的眉尾微挑,“尤司執怎麼如今變得如此的狠毒?這麼晚了,驿館的人也累了,罰他們做什麼呢?”
“……”
尤辜雪仿佛是見鬼了一樣,覺的自己的耳朵似乎是壞了,燕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自己還被人諷刺狠毒。
這本小說裡,還有比他更狠毒的人嗎?
謝渁看了看這周圍,在尤辜雪的耳邊道:“小姐,這地方風水不好,停雲驿處于停雲山的山谷谷底,容易積水,通常被視為聚陰之地,滋生邪祟,并且,我剛剛進來時就發現,這個地方的土質松軟,陰氣過重,且正門的前方二十裡地,是個懸崖,犯了沖煞,不吉利。”
環境太安靜了,他的聲音不算小,這番話傳入了那些侍衛的耳朵裡,他們面面相觑,臉上是有些掩蓋不住的驚愕。
燕熹猛的刺過來一個眼神,尤辜雪的汗毛站立,這家夥的話分明是在擾亂人心,她伸手就在謝渁的後腦上拍了一下。
“閉嘴!你這麼會看風水,怎麼沒給自家的祖墳挪個地?混了這幾年,還是個任人差遣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