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爾含糊了幾句打算糊弄過去。但是他完全沒意識到今晚格外明亮的月亮将他眼底因為随便亂說而帶起的心虛照了個幹淨。
蘇悅眯起眼睛,那種探究的目光能看得人發毛。她上下打量着西裡爾,從他身上胖乎乎的羽絨服落到運動褲,最終看着西裡爾炸起碎發的腦袋。
西裡爾有些疑惑地睜圓眼睛,就像一隻偏着頭的血獵犬。那雙綠眼睛在微弱的月光下像是披上了一層霧蒙蒙的薄紗。
蘇悅忽然伸出手,像呼噜小狗一樣搓了搓西裡爾的腦袋。西裡爾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得有些措手不及,倒像是被突然襲擊的小狗,一副傻乎乎的模樣。
“算了,總之你路上小心,未成年。”蘇悅滿意地看着被她搓得頭頂細碎的發絲炸起來像是一個小刺猬的西裡爾,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往他手裡塞了一瓶冰涼的東西。
兩個姑娘揮了揮手,朝着另一個方向走去。
西裡爾有些茫然,擡起手,接着月光才看清手裡的東西。防狼噴霧……?
西裡爾将這份好意揣進口袋,然後朝着東區走去。
風聲在腳下低吟,卷起散落在地上的枯葉在空中打旋,他快步走在空曠的街道上,耳邊似乎隻能聽見自己回蕩在街頭的腳步聲。
裹挾着冷意的寒風凜冽刺骨,撲面而來,幾乎是将冰冷從領口倒灌下去。西裡爾将自己的衣服攏緊,走在了樹蔭下。
或許是心理作用,那些宛如冷刃的風似乎被還沒有落盡的樹葉阻攔。隻是那些葉片撲簌簌從枝頭落下時總要砸到西裡爾頭頂。樹影斜斜地落在地上,将西裡爾牢牢束縛在昏暗中。
遠處的燈光似乎也被今夜的風吹得忽明忽暗。牆上的廣告被吹得掀起一角,将落不落地懸在半空,幾乎對折了過去。
西裡爾擡頭看向遠方,墨色的天空幾乎貼在那些高聳建築的頂層,像是一幅用色濃重的水墨畫,當做了那些泛着冷光的房屋的背景。西裡爾清楚地看見有幾棟高樓上有着星星點點的亮光,似乎是還有人在加班。
一踏進哥譚東區就好像是邁入了另一個世界,從甯靜到現在的硝煙四起。西裡爾皺起眉,那些濃重的火藥味充斥着鼻腔。
他都不用去看,光憑耳邊激烈的槍聲就能判斷出有一群人在不遠處激戰。他需要盡快過去。他非常懷疑這裡的大動靜會直接引來蝙蝠俠。
直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和蝙蝠俠面對面打過交道,隻是在行動的時候看到了那道掠過夜空的黑色陰影。每次他都會反應迅速地将自己隐匿在黑暗中,一聲不吭。
鑰匙插入鎖孔發出一聲清脆的咔哒聲。西裡爾轉了一圈,推開了房門。
他脫下羽絨服挂在一旁的挂衣鈎上,動作迅速敏捷地走到衣櫃前,取出一套厚實的純黑色運動套裝。衣料觸手柔軟,沒有任何過多的花哨圖案,非常适合在夜間行動。
西裡爾麻利地脫下衣服,換上這一身運動服,然後走到洗漱間。
咒具發繩就放在洗漱台上,散發出淡淡的紫色咒力微光。
他解開固定長發皮筋,被束縛住的銀白色長發如瀑,柔順地披落在身後。西裡爾直接用手指插入頭發中梳理,然後将垂落的發絲往上收束,攏起。發繩在指尖纏繞,将發絲牢牢綁束,變成一個高馬尾。在發繩最後的結成功完成後,微弱的咒力從發繩上擴散,幾乎覆蓋全身。
照映在鏡子中的那雙眼眸一瞬間退卻平日裡的溫和,綠色如同劃破夜空的冷芒,帶着野性和侵略感,幾乎将他與平時的模樣割裂開來。
一切準備就緒,可西裡爾卻垂眸看着桌上的那一枚小巧的通訊器。
那是紅羅賓給他的。
指尖觸碰到通訊器冰涼的外殼,西裡爾的手指瑟縮一下。那裡似乎還殘留着另一個人微冷的體溫。
他們現在應該算是搭檔了……
西裡爾最終還是拿起那枚通訊器,放入口袋裡,然後拉上兜帽,藏起自己在黑暗中過分顯眼的銀白色長發。
門被輕輕關上,伴随着咔哒一聲就上了鎖。
西裡爾踩着欄杆翻身而下,如同一道無影無蹤的風,掠過黑暗,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