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溫情的一家人,萬嘉旅将筆帽扣在筆尖,又将筆帽拔出來,那妾一天到晚的就在找萬嘉旅的錯處吹他爹的枕邊風,他抿了抿唇,有點煩躁,聽着課感覺更煩了。
萬嘉旅猛然将筆擲了出去,歎了口氣收起試卷,站起來插着兜走了,“你早點回去吧,今天不想聽了。”
紀榆說,“可是我的時間...”
“錢照樣給你,”萬嘉旅說,“走吧。”
萬嘉旅窩進了沙發裡,他随手拿起了一個手柄,歪在沙發上打遊戲,巨大的屏幕清晰得連遊戲上人物鼻子上的黑頭都能看見,孫悟空正在海南拜觀音。
萬嘉旅的手機響了,正值紀榆收拾完書包。
“啊?”萬嘉旅懶洋洋的應。
“怎麼事兒啊,你連阿姨都不要了你要幹什麼啊?”對面是宋世煜,萬嘉旅的朋友。
“嗯,不要了,麻煩太多,管的太多,老盯着我,”萬嘉旅說,“随便吃點,不吃也行。”
“要不我找人送過去呗?”對面道。
“用不上,就這吧,你好好玩把,我睡覺了,累得很。”萬嘉旅點滅了手機。
紀榆收拾完書包,往門外走。
“玄關那信封,你的。”萬嘉旅還盯着電視,“拿走。”
紀榆看見了隻有一個信封,上面寫着一個「紀」字。
摸了一下,完全夠兩個月的課費。
紀榆揉開信封,“您給多了,我隻要符合我勞動的酬勞。”
“拿着吧,當送你的壓歲錢。”
“無功不受祿。”
萬嘉旅突然笑起來,“你這種窮人還要我舉着錢來送給你你才滿意。”
紀榆有點兒不悅,萬嘉旅卻絲毫沒覺得有什麼傷不傷人的,“你當你演偶像劇女主呢,因為你的高貴品質我就對你另眼相看了?”
萬嘉旅轉過來,“紀老師,我也給你上一課。”
“您說。”紀榆站在原處。
“能退回來給我錢,不算你的本事,是人都可以,”萬嘉旅笑眯眯地歪頭,“能讓我把錢掏出來給你,才算人的本事。”
“好笨,”萬嘉旅信手塞了顆葡萄進口,“你家裡人過年,不差錢嗎?你的面子,比他們的年還重要嗎?”
紀榆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受教。”接着他收起了整個信封。
萬嘉旅搖搖手,“拜拜。”
萬嘉旅瞧着紀榆離開的背影,苦情男主的規範模闆,上進,窮苦,自尊,還有美貌。
他知不知道,他這種就不應該擁有美貌。
在一大堆的簡介裡讓人目光一滞的美貌。
萬嘉旅捏着他的簡介還未放下的時候紀榆又回來了。
“怎麼事兒?”萬嘉旅問。
“你給我上的課我覺得很貴重,”紀榆說,“你要錢還是要我給你幹活兒?”
“随便,”萬嘉旅舉着一根手指說,“但是我其實現在有點餓。”
紀榆穿上了圍裙,走進了廚房。
冰箱裡與櫃子裡的食材多的都要滿出來,他的喜歡菜譜被冰箱貼釘在上面,紀榆的手指輕輕撚了撚,萬嘉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出現在了他的身後。
“你出去也幹保姆嗎?”萬嘉旅問。
“兼職,什麼都行。”紀榆選了些食材,正在清洗。
萬嘉旅往嘴裡丢了顆葡萄,“晚上住學校?”
“嗯。”紀榆垂着眸子。
“離我這兒可有點遠,你應該不舍得打車。”萬嘉旅靠着島台說。
“嗯,轉兩次公交,騎單車過來。”紀榆說。
“真是努力生活的人類,這苦我這輩子也吃不了,”萬嘉旅拿着個國際象棋的棋盤,對着手機上的圖紙安放黑白棋子,皇後棋子被他扔在邊上,“紀老師,你做飯不會很難吃吧?”
“我做飯是為了給你付上課的酬勞,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紀榆開了蒸箱,将洗好的食材放進去。
“你在上學的時候挨過打嗎?”萬嘉旅轉過頭來問,“說話總是有一股子裝逼又欠揍的感覺。”
“我很尊重您。”紀榆說。
“就是因為你很尊重我說話都還是這個調,”萬嘉旅說,“不尊重那還得了。”
“嗯,你預測的很準。”紀榆說,“我如您所想,活得很艱難。”
“滿意嗎?”
“你看,”萬嘉旅似有笑意,“說話像憤青,好像仇富呢。”
紀榆沒理他,在熬拔絲地瓜的糖漿,粘稠到拉絲。
“你學校還有多久的課啊?”萬嘉旅問。
“還有十來天就考試放假。”紀榆說。
“啊,行,”萬嘉旅說,“别弄了,兩個菜就行了,多了我也吃不完,你走吧。”
紀榆将最後一塊蘋果裹上糖,等糖脆了放在骨瓷盤上,脫去了圍裙,“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