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榆洗完澡出來的時候萬嘉旅已經睡着了,他沒好意思去床上,最後還是睡在沙發,他家的供暖客廳比房間還暖和一些,而且他還要定鬧鐘早起,怕吵醒人,他還能再玩幾天好好休息幾天。
紀榆這幾天睡習慣了香辣蝦的閣樓跟宿舍的桌上床,都是小小的窄窄的床,手臂都伸張不開。
紀榆将手塞在腦後,他其實算起來也隻是第二次在這裡過夜,沒有第一次那麼局促了。
他家跟他整個人一樣,顔色基本都是在混搭,比如電視櫃是一個任天堂遊戲機手柄的造型,一紅一藍,邊上馬裡奧往上爬的架子,台階上面都是遊戲碟跟他的一些小手辦,下面的插頭電線紀榆已經重新收拾過了,藏在後面就美觀了多。
沙發是奶白色麂皮的,軟包巨大,萬嘉旅就經常窩在這裡,這茶幾也很有意思,是都數不清楚的細小樂高零件拼成的動感超人,上面封了層,這茶幾看起來就讓人想笑,但是莫名符合萬嘉旅的風格。
紀榆很少去審視别人用的東西别人家的裝飾哪怕上次來的時候,但是現在他就有點兒想仔細看看。
他關了燈,已經過了十二點。
他家的落地窗很大,沒有生鏽的鐵欄杆,整個月亮一覽無遺。
紗簾被拉到邊側,月綻着清冷的光輝在夜幕裡蕩。
等手機再亮的時候,他眯着眼睛看,乍然換了系統屏保還有點不習慣,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的手機,他起床将奶黃包放進蒸籠,又切了兩小段玉米跟雞蛋,又将豆子也放進豆漿機,算着萬嘉旅應該會在九點多醒,按上了定時。
他輕手輕腳的洗漱,在萬嘉旅的房間門口看了一眼,他腳露在外面,紀榆想将他的腳塞進去被子但是他也沒動。
紀榆坐最早的地鐵回了學校,冬天還沒過,天亮得晚,風吹在臉上還是冷,但是城市的風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沒有山裡的風刺骨。
學校裡這會也沒什麼人,他疾步到了宿舍,晚點兒還要去上課。
他低着頭開門,不出他所料就是随腳都能踢到啤酒罐跟遮得像晚上一樣的宿舍,他的舍友昨晚上不是喝酒就是打牌,他們不少都是家裡應付上來的,比如最難纏的那個舍友家裡做中藥生意的,送來這裡也就混一混。
紀榆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的時候卻楞了一下,這不是自己的椅子,他的椅子是上一任學長不要了的,坐久了腰酸背痛。
現在坐得的這條人體工學座椅萬嘉旅自己的房間就有一條。
他想點亮了台燈,發現自己的桌子上堆着一大堆東西,新款筆記本,一個牌子的平闆以及鼠标觸控筆,手表跟藍牙耳機,輕輕一碰發現都已經被激活。
他發白的舊包邊上是新包,款式長得差不多,但是做工跟細節不知道好了多少,他送的保溫杯,從洗衣液到洗發露,從電動牙刷到剃須刀全部沒盒子。
小箱子裡準備了一大堆常備藥品,最上面的都是擦凍瘡的藥膏,俄羅斯的牌子似乎更好一點,他都選了這些。
紀榆有點沒反應過來,擡頭看松軟的枕頭是昂貴酒店的同款牌子,他看見自己床鋪都已經被更換過了。
衣櫃裡被塞進了不少跟紀榆平常風格相符的衣服,沖鋒衣,長風衣,休閑褲,從内褲到與運動鞋皮鞋在盒子裡被擂成一摞,拖鞋他都重新買了,沒有一個有吊牌。
紀榆坐在椅子上摩挲着自己的手指,舍友的鼾聲很大此起彼伏,面對這一大堆東西首先網上來就是對萬嘉旅的想念,他撐着手站起來計算現在要是坐地鐵回去再回來趕不趕得上第一節課。
他按亮了自己的手機,萬嘉旅給紀榆挑的屏保是一張他穿着坐在旅行箱上拿着一杯星巴克戴着墨鏡對着鏡頭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照片,他穿得那身衣服就是從紀榆老家的走那一身,他就是穿着這身跳進二嬸家。
他按滅了自己的手機,指尖從萬嘉旅送的東西上一件件地撫過,挨個一件件地計算價格但是真的弄不清楚,但是要收下又覺得不對,他又看見了貼在牆上的黃色便簽,是萬嘉旅的字迹。
「我都用了,退不了了」
紀榆伸手要去揭下來,發現後面還有一張,他本能地有些緊張,他有點好奇要這樣粘在一起的便利貼是寫了什麼私密的話,還是不小心撕下來兩張而已,他對着小台燈看,确認後面是有字的,還是好長的一句,他會寫什麼...
他沿着邊上一點點小心地揭開:
「紀老師撕的時候期待我寫什麼,我寫的就是什麼。」
紀榆仰着頭無奈地歎了口氣,他又被一個小他五歲的小子一句話弄得比考試還緊張。
低着頭卻摩挲着兩張紙條,小心地夾進了自己的錢包。
時間已經指向七點,紀榆對着課表早上有兩節課,上完都到了十一點。
紀榆第一次上課分心了,他看了好幾次手機,從前他上課都是直接靜音。
他勉強集中注意力去聽課,八點多的時候還好一點,從九點半開始紀榆就總會不經意的如看時間一樣看點亮屏幕,第一節大課結束之後,他坐在窗口的位置點手機。
退出去,鎖屏,點進來,退出去,鎖屏。
第二次大課人不少,教授在上面講完課才十點半。
紀榆合上了筆帽,再點手機的時候還是沒消息,萬嘉旅睡了這麼久嗎?
他上課的時候在想是自己帶飯過去還是買菜過去,想了一下還是打算去超市。
鈴聲一打,紀榆剛低着頭出教室的時候就看見萬嘉旅叼着根棒棒糖一臉壞笑地在站在門口,朝着紀榆打了個挑釁地響舌,今天他倒是穿着沒有那麼亮眼,隻是黑色的的毛絨立領大衣,裡面是白色毛衣紅色貓咪輪廓刺繡,他抱着胸靠在門口的連廊上,歪着頭說,“紀老師上課跟我差不多,老開小差。”
“過來了怎麼沒跟我說?”紀榆的驚喜就從眼睛裡一閃而過,随即恢複平靜,在人流裡面問,“早飯吃了嗎。”
“我靠你好意思說,你弄的那些東西一到九點半滴滴滴滴滴滴的狂叫,我都覺得你給我弄的暗算我的機關。”萬嘉旅伸着懶腰打了個哈欠,“本來我都不能這麼早醒。”
“啊,那我下次...”紀榆剛要說。
“沒事兒,紀老師送來甜蜜的小煩惱,别人還沒有呢,”萬嘉旅說,“下午沒課了吧?”
“嗯,”紀榆皺眉說,“你給我送的那些東西你放家裡用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