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床不睡睡沙發,萬嘉旅睡相又不好整個人都壓在紀榆的身上,起來的時候整個胳膊都是麻的。
他小心地抽出來,帶着萬嘉旅的保溫盒去樓下買早餐,早起還是有點冷。
師傅收完鈔票又在包包子,指甲縫裡的髒污讓排隊的紀榆楞了一下還是去往了學校的食堂,萬嘉旅的腸胃弱,一會兒他還得去上課。
食堂這麼早還沒人,紀榆挨着一個個窗口給保溫盒裡都裝滿,蓋上蓋子之後又用錫箔袋裝好,等他睡醒,這酒店沒自助餐,有自助的那家還得走穿過去一個街道在另一個學校的後面。
等紀榆将東西都放在床頭的時候,萬嘉旅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他閉着眼,睫毛濃密,劉海懶懶地遮住了他的額頭,他半張臉捂在被子裡,拉過紀榆的手啄了一口,“嗯...好好上課...”他又轉過去睡了。
紀榆的眼神變得溫柔,他蹲在床頭看着萬嘉旅的後腦勺,直到上課遲到之前的最後時間。
紀榆給他的保溫杯裡倒上熱水,雖然他大概率也不會喝,但是萬一渴了呢。紀榆把他的煙灰缸倒幹淨,把煙盒跟打火機放在他床頭櫃,連帶着手機放在他伸手就可以摸到的地方,省的他早上起來怕冷還要下床找。
紀榆低頭垂眸往學校去,初春的時候還是有風,他拉緊了拉鍊,匆匆來到教室,同學都坐了半席,他坐在後面。
他點亮了手機,看了看桌面又熄滅了。
他搖晃了好幾次自己的腦子,勉強認真的上課,但是隻要後面微微有點響動,他就會無意識的期待是萬嘉旅這個磨人精偷偷來陪他上課了。
他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繼續上課。
紀榆開學到萬嘉旅開學這短短的幾天可以說是紀榆最忙碌但是最不會胡思亂想的時候,他應付着學業還要考駕照,忙完就得匆匆趕回去看他的一天能出八百個花招的小朋友。
比如前天,萬嘉旅會躲在門後面,紀榆進去的時候就光着腿在後面抱住他,委屈巴巴地說,“我怎麼覺得我好像是你金屋藏的嬌?天天就隻能等你。我下午要跟你去上課。”
“解剖課。”
“當我沒說。”
比如昨天,萬嘉旅會躲在被子裡裝睡,等紀榆輕手輕腳過去的時候就蹦起來,挂在紀榆的身上啄他,“你今天怎麼比昨天晚了一多分鐘,你幹嘛去了,你是不是跟别人約會去了。”
“上廁所。”
“下次不許。”
比如今天。
紀榆上課的時候就收到了萬嘉旅的消息,「我在這裡踢球,過來接我。」定位是在距離這裡不遠的大學。
紀榆往那兒走,其實他還是挺希望萬嘉旅出去玩,别總是等他,但又也希望萬嘉旅等他,再過幾天他就得回去上學了。
紀榆剛出現在足球場,就看見了坐在草地上玩手機的萬嘉旅,看樣子他已經踢完了。
天氣不錯,下午五時,綠茵場将将才冒出來一點綠皮,這些着急的年輕人就要上這兒來玩。他們吹着口哨奔跑,射門的時候罵着年輕的髒話。
萬嘉旅眼神一遊離,就鎖定了紀榆,撐着手就跑了過來。
他穿着白色的襪子收腳的球鞋,白色的球衣外穿了一件長款的黑色運動棉襖,頭上還戴着白色的發帶,看起來青春洋溢。
“紀老師啊...”萬嘉旅人還沒到就開始嚎,“我今天踢球滑倒了,我腳好痛。”
他明明跑得很快。
“磕哪裡了?”紀榆問。
“膝蓋。”萬嘉旅擡起腳說,“你看!”
摳掉了一塊薄薄的苦皮而已。
紀榆隻能說,“看起來是...很嚴重。”
“是吧。”萬嘉旅說,“紀老師,我現在半身不遂了,你說怎麼辦?”
他身上草地的味道都沒散去,手上還有點兒踢完球之後的泥痕,他帶來玩的足球還在網兜裡看起來髒兮兮的。
紀榆似乎思考了一下,“這麼嚴重的話找個擔架,我過去取一趟AED。”
“貧什麼嘴,跟誰學得都是。”萬嘉旅插着兜歪歪地看他。
面前的萬嘉旅從剛剛跑過來的時候就将紀榆的全部視線吸引,春風是少年絕佳的配飾。
“還能走嗎?”紀榆拎起了足球的球網。
“背我回去。”萬嘉旅像個八爪魚一樣攀爬上了紀榆的背,他的下巴擱在紀榆的肩膀上,“紀老師,我重不重。”
“不重,”紀榆說,“比牛輕多了。”
“怎麼說話呢,”萬嘉旅打了他一下,腳一甩一甩的,“我都要痛死了,你就是來晚了,沒看我摔了呢。”
“那踢球,踢球肯定要摔的。”紀榆說,“确實來晚了,應該來看你踢球的。”
“你喜歡看我踢球啊?”萬嘉旅蹭着他的耳朵,兩隻手交錯在前面晃,“踢完球臭。”
“回去洗。”紀榆說。
“你幫我洗。”萬嘉旅快要流下去了,往上拱,絲毫不怕紀榆累。
紀榆托了一下他的屁股,沒接着回答他往下的問題,他一會兒又要開始欺負人。
“我讓你幫我洗澡,你幹什麼裝聾啊。”萬嘉旅說。
“洗...什麼。”紀榆問。
“我現在半身不遂,掙紮不了,你自便吧。”萬嘉旅說,“隻能你想洗什麼就洗什麼了,也是任人宰割了。”
紀榆逗他,“那回去洗個手就行了,沒那麼大工作量了,你也掙紮不了。”
“紀老師你什麼意思啊,你看不出來我今天。嗯?”萬嘉旅跳了下來,在旁邊橫着走,“這麼熱情洋溢的,這麼青春年少的,你看不出來我在勾引你嗎?”
“現在發現了,”紀榆說,“晚了嗎。”
“正好呢,”萬嘉旅張着手,“快點,啊,我膝蓋疼,我要背着。”
紀榆摸了摸萬嘉旅的頭發,他勾上來的時候又給背上了。
夕陽已經整個都沉了下去,萬嘉旅小腿就隻穿了彈力襪還是有點兒冷。
“冷嗎。”紀榆偏頭問。
萬嘉旅的手錯在他肩膀上,伏在他背後,“還好。”
“冷了,我的褲子厚,找個對方給你換上。”紀榆說,“别膝蓋凍了,以後年紀大了不舒服。”
萬嘉旅貼着他的後背,兩條腿一甩一甩的,“紀老師。”
“嗯?”
“你總是在照顧我。”
“…沒有。”
“你照顧我得多。”
“你的...重。”
“紀老師。”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