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卧弦,你可以去把班長打一頓嗎?”
鎮政府午飯前,隋寂躲在一小片樹蔭裡,他将沈卧弦喊住,自認為很禮貌地請求道。
六月的樹蔭不擋什麼用,沈卧弦一邊嗦着冰棍,一邊給隋寂遞了個“你瘋了吧”的眼神,簡直無法理解隋寂的腦回路。
别說他這小身闆,就是給沈卧弦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去打陸在蘅。
更何況陸在蘅是誰能揍得動的人嗎?
再說了,陸在蘅這麼好,隻有隋寂天天跑他跟前犯病。
隋寂頗有些愁悶地皺着眉,快要煩出心病了,根源還是陸在蘅。
都怪陸在蘅前天沒頭沒腦地吻他,雖然隻有兩秒就推開了追吻的隋寂,但隋寂反複回味着那短暫的吻,多麼溫柔,多麼濃情蜜意。
隋寂一直琢磨着怎樣才能讓陸在蘅再主動吻他一次。
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到現在,陸在蘅從沒有吻過隋寂。
隋寂抽絲剝繭得出一個結論,他英雄救美,所以陸在蘅感動地“以身相許”。
他又找到一條加速兩人發展的捷徑,隻要陸在蘅陷入危險,他去救,陸在蘅就會傻了吧唧的感動,然後不遺餘力地獻上真心和溫柔。
隋寂有策劃活動的經驗,這兩天找了好幾個人,甚至問了個頭比較高的女生,結果沒人願意傷害陸在蘅一分一毫,這讓隋寂一邊欣慰自己挑男人的眼光,一邊瞎吃醋。
既然沒人當惡人,隋寂決定自己來。
他遠遠地看見陸在蘅,剛要伸手招呼,想了想,把沈卧弦支走,萬一陸在蘅真敗在自己腳下一定很沒面子,隋寂自覺很貼心。
等陸在蘅走進,隋寂先用跑調的歌給他魔音貫耳,再裝作不經意地伸出腳——隋寂想好了全套動作,陸在蘅快要倒下,他一把摟腰,陸在蘅感動獻吻,他恭敬不如從命。
實施起來有點困難,陸在蘅腿長步子大,一腳邁過他,隋寂換右腳,又被邁過,再換……
“班長你慢點啊要不然怎麼摔……啊!”
摔倒的不是陸在蘅,而是隋寂自己,他左右腳相互絆起來,狗啃似的趴下。
陸在蘅又恢複了那副對他愛答不理的死樣子,從他腰間邁過,隋寂氣得嘴唇哆嗦,他不要這種胯下之辱,隻要陸在蘅的□□專屬于他。
隋寂沒有放棄,午休時再接再厲。
一招走遍天下,他坐在陸在蘅的床沿上繼續伸腿,還在兩張床的過道中間放了一個小馬甲和兩本書,就不信絆不倒陸在蘅。
陸在蘅拎着兩壺熱水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滿地狼藉,還有床邊某個腿抽筋似的人,腳下頓了頓,長腿一掃,把隋寂的兩本書踢到床底下:
“抱歉,沒看見。”
沒看見為什麼不摔,怎麼瞎踢?
隋寂腹诽着,計劃再一次落敗,撅着屁股鑽床底,去撿自己的書。
書被踢到很裡面,隋寂咕湧着,終于夠着,倒退着出來的時候碰到床尾立着的行李箱。
哐當,行李箱倒地,隋寂捂着碰到床闆的腦門鑽出來,看見陸在蘅的東西撒了一地。
趁陸在蘅去洗手間,隋寂趕緊給他裝東西,還埋怨陸在蘅,行李箱不知道拉緊麼。
陸在蘅一推開門,就見隋寂挑着一根墜了玉的紅繩手鍊,不知想什麼似的兩眼放光。
“班長……這是你從香港給我帶的禮物嗎?”
距離陸在蘅從香港回來已經塊一年了,隋寂之所以如此猜測,是因為手鍊是從一個小盒子裡掉落出來的,盒子裡面有“香港”某品牌的字樣。
陸在蘅出來實習還帶着它,怎麼想都目的不純。
隋寂愈發笃定,再結合自己被分配跟陸在蘅一間宿舍,不免懷疑陸在蘅的小技倆……
男人啊,為了讨自己歡心無所不用其極。
隋寂仰起臉,洋洋自得的貓似的,擡了擡下巴,使喚陸在蘅:
“給我戴上。”
俨然忘了自己要腳絆英雄再英雄救美的戲碼。
不過既然陸在蘅春光乍洩似的給他透漏了幾分自以為隐藏好的溫柔,隋寂也就不計較陸在蘅對他持續了近兩年的冷暴力,見人站着沒動,他催促着:
“快點啊。”
眉眼鋒利硬朗的年輕男人走過來,神色意味不明,蹲在隋寂床前,捏起他的腳,從隋寂手裡拿過手鍊,三兩下一繞,牢牢系在了隋寂纖細白皙的腳腕子上。
用手一撥,兩個青色玉葉叮啷作響,霎時好聽。
隋寂覺得哪裡怪怪的,尤其是當他把腳腕子擡高,搭在陸在蘅手臂上,被對方看似不經意地晃動的時候,隋寂後知後覺,這也太他媽色.情了吧。
陸在蘅真是宇宙無敵大悶騷。
陸在蘅背着自己偷看了多少不健康的東西,警察叔叔為什麼不叫陸在蘅去派出所談話?!
不過隋寂還挺喜歡這個手鍊,呃不,現在叫腳鍊的,像是跟陸在蘅有了牽絆,密不可分。
他們的關系不知不覺間出現了一點微妙的變化,隋寂隐隐覺得,那個對他管天管地但又總是展示着專屬兇狠霸道的陸在蘅回來了。
陸在蘅真難哄啊,整整兩年……
隋寂在一個因燥熱而失眠的午後感慨,他前一面還琢磨着英雄救美打動陸在蘅,後一秒陸在蘅就用下流的招數自投羅網……
如此看來,陸在蘅手段更高明,但也兼顧低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