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雖然不認識他,也不了解咒術界,但他的直覺告訴他,這個戴着奇怪眼罩的發白男人很強。
他隻是随意地站在那裡,周身看似滿是破綻,但虎杖已經感覺到了自己體内本已經安分下來的那個咒靈,正興奮地掙紮着和他搶奪身體控制權,讓他不得不用全副心神來抵抗。
五條悟饒有興趣地湊近這個還能保持意識的少年,六眼透過繃帶觀察着他身上殘留着的咒紋後,像是發現了新奇的玩具般,上揚着語調“哦~”了一聲。
他的靠近更刺激了宿傩的蘇醒,虎杖眼睛下方那道咒紋,突然像活了起來,它自己慢慢張開,露出尖細的瞳仁。
五條悟見狀唇角翹了翹,他退開了一些距離,揚揚手悠然對虎杖道:“沒關系,放他出來吧。”
虎杖心有餘悸地看了下滿臉是血的伏黑惠一眼,确認地問:“可以嗎?這家夥,還挺強的。”
五條悟鼓掌贊到:“真是個好孩子。”然後他托着下巴笑道,“不過沒關系,我是最強的。”
見他這麼說了,虎杖就聽話地閉上眼睛,放開對身體的控制。他對這個初次見面又看起來不怎麼可靠的男人,有着自己也無法言說的信賴。
從虎杖身體裡蘇醒的宿傩盯着眼前蒙着眼的人,隻瞧了眼就咧開了嘴——果然是他!
五條悟一出現,他就感應到了那股讓他難忘的咒力氣息。
時隔千年,再次蘇醒就能見到熟悉的人,宿傩心情不錯地和他打了個招呼:“六眼,好久不見了。”
“哦?被封印了千年,也是老頭子了,記憶力衰退情有可原。”
五條悟揣兜站着,漫不經心地打量着傳說中的詛咒之王。他可不記得自己曾經和宿傩打過照面,又何來“好久不見”?
宿傩卻像是預料到他的反應,并不意外地發出兩聲譏諷的笑聲後,驟然發動攻擊!
開着無下限的五條悟輕松擋掉閃現在自己眼前的拳頭,接着用現在的宿傩反應不及的速度,将他釘在水泥地上。
不到一秒,宿傩跪伏在他腳下。
而連手都沒有從上衣兜裡掏出來過的五條悟,語調輕慢地贊賞道:“一根手指的力量,真不錯~”
宿傩已經忘記自己上次這麼狼狽是什麼時候了。領悟咒術後,那些曾經欺辱他的人都已經被他撕成碎塊兒。
當時,那個女人怎麼說的來着?
對了,站在被貴族重金裝飾成可笑的枯山水風的庭院裡,她靠在六眼懷裡,看着扔到她面前的滿地屍塊,頭也不擡地輕聲說了句:“真是惡趣味。”
那似乎是兩人之間的最後一句話?
或許真的太久遠了,宿傩也記不清了。
不過——
“真是惡趣味。”
宿傩脫離五條悟的控制,向後彈跳一步,看向那個勾着唇角看戲的六眼,嘴裡吐出一句和千年前一樣的話來。
六眼咒力上留下的痕迹還新着,看樣子,那可不是千年前留下的,最多有十年。
那女人還活着!
而且還是那副德性,平時隐藏咒力,卻又喜歡用咒力給自己的所有物印标記。
所以到底誰惡趣味?
無欲無求的神女?
那群怕死的蠢貨一臉虔誠地跪拜她的模樣,想想就讓人發笑!
不過,活着才有趣。
他這次一定能殺了她!
感覺意識中的虎杖要醒來,宿傩對六眼嗤笑一聲:“本大爺出來收拾你跟那個女人,叫喜久遙給——”
宿傩的話還沒說完,虎杖已經回來了,在宿傩完全沉寂之前,還順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讓宿傩惱火地閉了嘴。
這“啪”的清脆巴掌聲都沒引起五條悟的注意,他難得有些走神。
宿傩威脅的話,他并不放在心上。隻是他提到的那個名字……喜久遙?
遙……嗎?
宿傩叫他六眼,有可能是将他同千年前五條家那位六眼弄混了,但他還提到了喜久遙——這個出現在在他夢中的名字。
巧合?怕不盡然。
真是有趣,宿傩一醒來就給了他一個驚喜呢~
五條悟揚着唇角走到虎杖面前,輕點他的額頭注入咒力。待虎杖在咒力沖擊下昏睡過去後,就将他扔給自己還清醒着的學生,讓兩人提前培養感情,自己則神情愉悅地擡步朝等在帳外的伊地知走去。
寂靜的暗夜中,五條悟又想起那個旖旎的夢來。
下次東堂再問他喜歡的類型時,他應該能答上來了——
身形要纖細,整個人可以被他嚴實地罩在身下。
皮膚要白皙,讓他不敢怎麼用力就會留下吻痕。
聲音要溫柔,隻叫他的名字就能讓他興奮不已。
最重要的,名字……要叫“遙”。
“嘿嘿。”
五條悟雙手插兜,在黑暗中咧嘴發出兩聲輕笑。
一身戰損慘狀的伏黑惠扛着昏過去的虎杖悠仁,步履艱難地跟在他身後,習以為常地無視了他發出瘋癫笑聲的老師。
他第無數次發出祈禱——
「真的,來個人治治這位最強吧。」
—
原宿,喜久遙仰躺在榻榻米上,睜着眼睛許久還是沒能入睡。
這間剛租來的屋子過于老舊,又久不住人,再怎麼清洗,空氣中還是充斥着發黴的味道。
喜久遙看着天花闆眨眨眼,感歎:“沒錢就隻能和咒靈同居。”
天花闆上,那隻由房間的前主人去世前對孤獨死的恐懼所化的咒靈,扭曲着身形,想要向喜久遙沖撞過去,中途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困在虛空中,隻能掙紮咆哮着。
這隻咒靈形态已經非常接近人類了,能夠看出臉上蒼老的皺紋,隻是密密麻麻蔓延到脖頸的十幾隻眼睛裡卻都透着懵懂,甚至因為無法吃到還挂着大滴大滴的眼淚,沒完沒了地掉落下來。
喜久遙像看夜幕電影一樣,盯着它翻騰的身體看了會後,赤紅的眼睛浮現出無趣來,于是随手捏了個手訣。
看着咒靈消散後的虛空,她低喃:“他不在呢,還是回去吧。”
破舊和室内,還響着話音,卻已經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