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什麼的真麻煩,重新買新的不行嘛~”
五條悟左手托着下巴趴在矮桌上,朝對面端坐的人抱怨着。
見她隻笑着低頭打抹茶卻不理自己,他右手食指不安分地點着空茶杯的杯沿搖晃着,發出些許聲響,漂亮的藍色眼睛也眯了起來。
是的,他沒有戴眼罩。
如果是平時,六眼太過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會讓他的大腦疲勞,也容易咒力外洩給他人壓迫感。所以從多年前開始,他就習慣帶上墨鏡。後來任務量劇增,為了戰鬥方便又将墨鏡換成了眼罩,即使那并不舒适。
但是昨天五條悟發現,有她在時,即使不戴眼罩,六眼全開的狀态也不會讓他感到不适了。
這是五條悟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但他确信,一定與喜久遙的術式有關。
這種感覺很奇特,周圍的信息像是被篩選壓縮到最小,然後有序地彙集到他的腦海中。
換句話說,他的六眼被屏蔽了。
能屏蔽六眼的術式,足以讓整個咒術界震動,對五條家來說更是莫大的威脅。
這樣的術式,她卻隻用來安撫他,再想到長時間維持術式需要消耗的龐大咒力……
五條悟翹了翹唇角,莫名有些自得。
身為咒術界最強,五條悟自身從不會去期待什麼。期待意味着被動,被給予。他知道,沒有人能承受他的期待。
但和喜久遙在一起他可以心安理得期待,她不會讓他的期待落空,因為她足夠強大。
他知道喜久遙身上有很多秘密,畢竟從一開始她就無意遮掩,隻是不想細說,那他也并不打算當即去刨根問底。
就這樣,慢慢來。有一天,所有的疑問都會有答案。
五條悟笑起來,他仰着頭撒嬌:“遙~什麼時候回高專?我餓了。”
喜久遙正好收起茶筅,她傾身将打好的一碗抹茶放在五條悟面前,好脾氣地垂眼看着他道:“等房東夫婦會過來,我把鑰匙還回去,離約定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說完退回榻榻米的時候,她的餘光瞧見他毛茸茸的發頂,手先是頓了下,又不着痕迹地收回來。
嗯?
神色懶洋洋正準備起身的五條悟挑眉,他已經将喜久遙這個停頓盡收眼底。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遇到她才兩天,他就能解讀到這個停頓背後的意思。于是,他将茶碗推到一旁又趴回了桌子上。
在喜久遙以為他又犯困要繼續眯一會兒時,他緩緩擡起胳膊,指尖觸碰到了她的手背……
手背上有些陌生的溫熱觸感,讓喜久遙不禁輕顫了下——她上一次感受到人體的溫度,已經是十二年前了。
濕熱、滾燙……是最後一次觸碰留給她的記憶。
當喜久遙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的時候,被五條悟觸碰的地方瞬間又滾燙起來,她當即就要抽回手!
五條悟卻像是預判了她的動作,在她的手往回縮的刹那,他已經将那隻有些冰涼的手握在掌心,帶着它落在了自己的發頂。
這個出乎意料的舉動,讓喜久遙又是一陣愣神。但還沒來得及細想,掌心久違的柔軟觸感,就讓她下意識地輕輕在他的發上撫了兩下。
而一向驕傲到不知道什麼是低頭的五條悟,此刻乖乖伏在桌子上,隻擡眼笑看着她。
片刻後,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的喜久遙神色滞了滞,她避開那雙會讓人失神的眼睛,輕聲開口:“……抱歉。”
“手感是不是和以前一樣?”五條悟一動不動,語調懶懶地說,“再多摸幾下也沒關系,這可是别人都沒有的待遇喲~”
喜久遙沒有回答他試探的話,倒是依言帶着些力道又揉了兩下。
她手下的發絲柔軟,但發根其實有些紮手的,就像現在的五條悟。
見他任自己在頭上作亂,絲毫沒有反抗的意思,喜久遙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
收手時,她微翹的指尖被一縷銀發親昵地勾住了。順着那縷發絲一捋捋到了發尾,她才發現他的發尾已經遮住眼睛了。
撥開他額前散落的發,她溫聲說:“有些長了。”
五條悟抓起耳邊的頭發看了眼,不在意道:“唔,是有一段時間沒剪了。”
他眼罩戴習慣了,平時也不覺得擋視線,而且眼罩還能當發帶用,束起發來挺方便的,一忙起來就不記得去打理它們了。
先前不覺得,現在嘛——
“遙不喜歡?那我們等下回去的時候順便去剪了。”
喜久遙失笑,她明明什麼都沒說,看着他垂落的眼睑,卻有種被控訴了的感覺。
剛剛她隻是想起來他短發的樣子,其實現在這樣也不錯。
她剛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請問喜久小姐在嗎?”
是房東灰原太太的聲音,喜久遙聞聲起身朝玄關走去。等在門外的灰原夫婦見到她時,原本有些愁容的臉上泛起笑意。
喜久遙将她的變化看在眼裡,雖不明所以但也沒有打算多問。她側身請他們進門,邊颔首打招呼:“兩位請進,辛苦兩位跑來一趟。”
他們這時候過來,像是要檢查房子損耗情況一樣,灰原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喜久遙解釋說:“我們不是信不過你。隻是聽你說要退租,我們有些擔心,就想着過來看看。”
擔心?
喜久遙側了下頭,這是她疑惑時候的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