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公子,楊公子。”
憐秋和楊君君是觀天書鋪的常客,隻一出現夥計們就認了出來,上前熱情招呼道:“您二位,今日要買些什麼書?”
“給我拿一本林大師最新的出《山野雜記》,”憐秋問道:“應當還有吧?”
“額……”夥計表情緊張,表情為難的說:“顧公子,您也知道這林大師的書向來緊俏,更别提《山野雜記》才剛問世不久,大家正是感興趣的時候—”
聽出小二的意思,憐秋直白道:“是沒有了?”
夥計“嘿嘿”一笑,點頭道:“這刻本呐,暫時是沒了。”
憐秋皺眉,“要什麼時候才能有貨。”
“下一批恐怕得等上一兩月。”夥計表情為難,小聲對憐秋二人道:“這書買的人多,師傅們正在加緊着重新弄呢。隻是刻本工序繁瑣工期長,一兩月已算得上快了。”
一兩個月。
時間有點久。
要不,給琴書買個小玩意兒先哄着,等刻本上了在給他買。
“不過顧公子你要是不介意,咱們這還有手抄本。”小二說。
“手抄本。”憐秋不是很感興趣:“不要。”
書鋪的手抄本大多底本用的紙張質量下乘,上頭的字迹也不夠清晰,更别說抄書的人字迹各異,還極有可能有錯字,憐秋以前翻看過幾本,皆不太喜歡。
這樣的手抄本大多是賣給窮苦書生所用,即便觀天書鋪的手抄本比外頭的好上些,憐秋依舊看不上。
“诶,您不曉得,咱們書鋪最近來了一秀才郎,字寫得那叫一個渾然天成,風骨絕佳!掌櫃的給他用的都是上好的徽州紙,自個兒還收了一本秀才郎抄的書。”夥計極力稱贊道。
觀天書鋪的唐掌櫃和顧老爺認識,憐秋也知曉此人并非一純粹商人,對于書法字畫着實有一番追求。
能讓唐掌櫃都收藏的手抄本,莫非這秀才當真有什麼不同之處?
見憐秋猶豫不決,楊君君隻一看,就知道他動了意,索性對夥計道:“你且去拿來看看。
“好嘞,楊公子。”
夥計去拿手抄本,憐秋無聊,一邊跟楊君君說着閑話,眼睛卻在店裡四處打量着看有沒有什麼新奇的書。
他雖不愛看雜記話本,但若是有喜愛的大師出書了,也會買上一兩本權當打發時間。
視線在鋪子裡擺放整齊的書架上逡巡,餘光處忽的出現一角淺藍,不等他反應過來,一張神色淡漠、眉眼鋒利的俊臉便突兀的闖入眼簾。
來人穿着一襲長衫,身姿挺拔,步伐灑脫,舉手投足間帶着一股若有似無的矜嬌貴氣,再加上樣貌出衆,稱得上一句翩翩佳公子。
隻是眼神實在太過淩厲深沉,看起來并不是好相與之人。
柳縣何時來了這樣的人物?
憐秋疑惑:自己如何不曉得。
“封秀才,您來啦!”
去給憐秋拿手抄本的夥計剛好下來,憐秋看着他熱情的跟那人招呼道:“掌櫃的在二樓将昨日剛到的徽州墨記冊呢,你上去往左走看見那間房就是了。”
“多謝。”
略顯冷淡的聲音,封随朝着夥計道謝,往二樓的方向去,并未多做停留。
不知是不是憐秋的錯覺,總覺得那人離開時,視線從自己身上劃過了一瞬,他眨了眨眼,問夥計:“那人是誰?胡掌櫃的好友?”
“他啊!”夥計笑呵呵的拍了拍手裡的手抄本,說:“他就是我跟您說的秀才郎,名叫封随。金歲頭回參加童生試,竟就考上了。掌櫃的說他童生試一連三場皆是案首,可是貨真價實的小三元,現下馬上要去豐甯書院入學。”
“掌櫃的還說此人以後定然大有所為,鐵定能考上舉人。”
“豐遠書院?”楊君君笑道:“那豈不是跟我大哥在同個書院。”
“哈哈哈,那以後封秀才和楊大公子也是同窗了,楊大公子才名遠揚,明年鄉試定然也能一舉高中。”夥計恭維道。
楊君君捂着嘴笑道:“你倒是會說話,借你吉言了,若是大哥來年高中,我給你賞銀。”
憐秋沒說話,楊君君又道:“不過這封公子既連三場都是案首,學識定然不一般,容貌也是一等一,照理不該是籍籍無名之輩,可我為何之前從未在縣裡聽過這名字。”
夥計道:“嗐,這封公子是去年才來的柳縣,先前沒在柳縣的私塾讀過書,他童生考試還是尋的掌櫃的幫忙找了廪生做擔保嘞!”
外來人。
憐秋點了點頭,并沒有将封随放在心上,他敲了敲桌面,輕聲道:
“成了,既是小三元,我便相信他字寫得确實不錯,你将書給我看看。”
“瞧我這腦子,您怕是等急了。”夥計笑嘻嘻的拍了拍頭,将手抄本放在櫃台上,一邊翻開一邊道:
“顧公子,您且看!封秀才的字,定然不會讓您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