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朝月沒有一直盯着自己瞧的習慣,後退一步,眼前雲霧環繞,下一秒又忽然消散得無影無蹤。忽現巨石嶙峋,水流
湍急,正如書上所寫,“疑是銀河落九天”。
江朝月被景象所震撼,後退半步。
又現群山之巅,旭日初升,鳥類競飛。
江朝月低頭,腳下是萬裡高空,深不見底。他後怕得又退半步。
再現巨木巍然屹立,蟬鳴共落葉一聲。一步一景,堪稱精彩。
江朝月又退半步,想看看還有什麼景色,卻發現畫面靜靜不動。
“不對。”江朝月反應過來,循着第六感就往前跑。許是夢不需要遵守人的身體活動狀況,江朝月跑了半天也不見累。
正當他要打消念頭回原地時,眼前忽現一座大院子。
江朝月站在門前,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恭敬地扣響了門上環。
隻響一聲,門便被江朝月叩門的力氣微微帶開。
“沒鎖門?”江朝月疑惑地想着,大聲問到,“裡面有人嗎?”
無邊落木蕭蕭下。
江朝月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
幾乎是在江朝月看清門内景象的那一刻,一股從腹部往上竄的熱流激得江朝月捂住口鼻,差點要吐出來。
院内一片猩紅,一眼看過去,八九個人躺在地上,生死不明。
江朝月穩定了下心神,似乎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藥味。
江朝月皺着眉,屏住呼吸,去探人脈搏。
沒有。
沒有。
還是沒有。
江朝月咽了口唾沫。感覺血液在身體裡凍結,腦内一片嗡鳴。
是誰幹的?
江朝月手愣愣地翻過人的臉,本以為又是一團模糊,卻沒想到是那樣清晰,甚至比系統在自己面前還清晰。
江朝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如魚目般渾濁的眼球,口中念起了經,半晌後,将手掌置于其眼珠之上。
江朝月挪開手掌,發現眼睛根本沒合上。
一雙鞋停在了江朝月身側。
是系統,還是一身店小二打扮,但那副眼睛,在黑夜中竟然隐隐閃着熒光。
江朝月默默往旁邊挪了挪,換了個角度,忽然發現系統的眼睛此時竟是豎瞳。如狼似蛇。
系統低下頭,朝江朝月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死不瞑目。别白費力氣了。”
江朝月别過頭,不去看那雙怪異到極緻的眼睛。卻渾然不知此刻自己的身體完全被籠罩在系統的陰影下。
系統饒有趣味的盯着江朝月的後腦勺,“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
江朝月仰頭,直視系統,“這是什麼?下一個任務?”
系統不答,瞳孔豎成一條極緻的線。
一陣風過,衣袍紛飛,發絲飛揚。
江朝月接着追問,“阻止它?什麼時候?在哪裡?”
系統眼睛似是高興,微眯起來,張開口發出聲,嘴角卻下撇,似喜非喜,似悲非悲,“你阻止不了了。”
在江朝月微微瞪大的眼睛中,發出了最後的判決書,“已經發生了,距離現在,已經十一年了。”
江朝月“噌”的一下站起身,拽住系統的衣領,“你知道兇手是誰是不是?你知道發生了什麼是不是?你知道全部是不是?告訴我!”
江朝月恨不能鑽進系統的腦子讀取這段記憶。
江朝月一把揮開系統,直崩了系統衣服上好幾道線,“你不告訴我,我怎麼完成呢?”
系統摸摸被拽開的領口,瞬間恢複如初,“你會知道的。”
江朝月冷哼一聲,“你倒是會裝神弄鬼。”
系統終于收起了那副表情,眼睛也恢複到與人幾乎無異的狀态。
江朝月又想歎氣了。
遇到系統這一年半,江朝月都要有一種把前十六年沒歎過的氣全部都補上的錯覺。
系統推後一步,兩人之間重回正常社交距離。江朝月垂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半晌,江朝月聽到系統輕聲呢喃,“你合該知道的。”
“知道什麼?”江朝月追問,卻見系統身體邊緣發白,逐漸模糊,似是要變成海上泡沫。
“别——”江朝月伸出手,想要抓住系統,指尖剛觸碰到粗糙的布料,下一秒便失了來自另一邊的支撐,摔倒在地
上。
摔倒的疼痛并未到來,江朝月腿一蹬,眼一睜,竟是從夢中活生生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