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娟從被子裡伸出頭,病床的窗戶後面映出一片粉色的護士服衣角,鄭娟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
她拉過媽媽,眼神瞥着門口,壓低聲音道:“媽,你跟爸說,别辦住院,我們今天出院去舅舅那,可以嗎?”
鄭娟媽媽給她掖了掖被角,沒把鄭娟的話放在心上:“别瞎折騰,這裡離家多近,我和你爸下班方便來照顧你,你舅舅醫院那麼遠。”
鄭娟絕望地閉上眼睛,為什麼她爸爸媽媽就算沒覺得有不對勁呢?為什麼這一切在他們的眼中這麼合理呢?
她忽地想到一個辦法。
“媽,我手機呢,你把我手機拿來。你不是讓我聯系孩子爸爸,我現在找他,讓他負責。”
鄭娟媽媽欣喜又欣慰地摸摸鄭娟的頭:“這就對了啊娟娟,單親媽媽很不容易的,我這就去給你拿。”
說罷,從一旁沙發上的包裡拿出鄭娟的手機,遞給鄭娟。
鄭娟拿着手機,掀開被子,忍着劇痛走向衛生間,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沒走出兩米,她的額頭上已經冒出豆大的汗來。
她媽媽見狀要将她扶回床上。
鄭娟連忙擺手,劇痛使得她臉色蒼白,聲音也無比虛弱:“我打個電話,别跟來。”
一步一挪地走到衛生間,幾乎耗盡了她所有力氣,她反手鎖上門,靠在門上,盡力不讓自己滑落下去。
她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面色沉寂又憔悴,好像一夜時間年長了十歲。脖子處,那是什麼?一道紅色的血痕。
也許是不小心劃破的吧,鄭娟沒有在意。
衛靈峬卻一陣心驚,這是産鬼的标志,這家醫院不僅培育怪物胚胎,還在人為制造産鬼!
随後鄭娟撥通了一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人接起來。
“喂,丁文齊。”
“怎麼了寶寶,手術做完了嗎?”
“做完了,我們的孩子出生了。你來看看我們吧。”
電話那頭停頓了許久,似乎難以置信。
“你在說什麼東西?孩子出生了?”
鄭娟忽然間崩潰:“你快來救我,這家醫院有問題,我會死在這裡的……”
“怎麼會呢娟寶,你是不是麻藥勁沒過啊?我這邊真的走不開,我不好跟我爸媽說呀。”
鄭娟沒說話。
“娟寶,不是我不過去,咱們家離了一千多公裡,我所有的錢都給你打胎了,我真的沒錢過去了。”
那頭的男人還在不斷說着種種理由。
鄭娟的眼神逐漸暗淡,她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
拉開門,一瞬間她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那護士不知什麼時候進了病房,正靜靜站在衛生間門外,鄭娟不知道衛生間隔音效果如何,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
“怎麼在衛生間裡聊電話呢?”護士抿唇一笑,眼神落在鄭娟臉上,似乎要從上面看出些什麼。
那一刻,動物強大的求生本能迫使她做出了反應。
她強作出一副甜蜜的表情:“跟男朋友打電話分享喜訊呢,他當然得知道啊,你是說吧。”
護士笑着點點頭,攙扶着鄭娟回到床上。
鄭娟面如死灰,渾身沒有一點生氣,鄭娟媽媽将護士禮貌地送出去,着急地追問結果。
“你倆說咋樣了?他啥時候來啊,我跟你說哈,他爸媽必須也得跟着來,這是兩個家庭的事情!”鄭娟媽媽絮叨着。
鄭娟翻了個身,将臉朝向窗外,一滴死心的眼淚從她的鼻梁上落在枕頭裡,她有氣無力道:“他不來了。”
鄭娟媽媽着急地走到鄭娟面前,拍着床頭櫃道:“不來了?不來是幾個意思,有沒有誠意啊,誠心想娶你嗎?”
鄭娟輕輕閉上眼睛:“他本來也沒說過娶我。”
鄭娟媽媽似乎很生氣,但是又不敢大聲,怕吵醒熟睡中的胎兒。
她說了什麼,鄭娟已經聽不到了,她隻覺得很累,腦子也一片混沌,昏過去前的最後一抹意識是:
死就死了吧。
鄭娟爸爸辦完住院,還買了些清淡的飯食回來,放在了桌上,老兩口叮囑完鄭娟記得吃飯,便匆匆回去上班了。
一整天,鄭娟水米未進,昏昏沉沉地躺到了晚上。
她再次被推進實驗室内,和她的“孩子”一起。
接下來的實驗,就和衛靈峬在地下四層第一間牢房所看到的十分相似。
這些所謂的醫生不斷給鄭娟注射了不同的激素,并記錄了她和胎兒的反應。
第二天,鄭娟父母下班後來了。
鄭娟媽媽搬來椅子坐在床邊給鄭娟喂粥,鄭娟再次嘗試道:“媽媽,我跟你說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