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輕輕側身,擋住了鄭娟媽媽的視線。
她們就這樣擦肩而過,鄭娟在所有人眼中被宣告死亡。
而鄭娟滿懷絕望,被推向了地下負四層牢獄。
她被關在離門口不遠的地方,且或許是因為她被推入的時候并未完全失去意識,所以她記住了密碼和路線。
幾天來,她渾渾噩噩地過,吃飯,被做實驗,睡覺。
她靠在牆上,也許現在自己的葬禮已經舉辦結束了,她的爸爸媽媽還好嗎,是否能承受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
她痛恨丁文齊,也痛恨這吃人的地方,更痛恨……自己。如果重來一次,她一定保護好自己,不懷有任何僥幸心理。
她抱住自己,蜷縮成一團。
爸爸媽媽,我好想你們……
她腦子裡思緒紛亂,但突然好似抓住了一條路,鄭娟渾身一凜,想到了那個時間點。
那不是九點鐘。
也許是因為覺得自己快死了,她的腦袋裡開始走馬燈,卻使得那些被忽略的細節格外清晰。
那是一塊被漏水浸濕翹起的牆皮。
那不是9:00,而是19:00,前面的數字被水痕掩蓋了。
現在這一切都說得通,下午七點多寂靜的走廊,護士急匆匆的步子。
下午七點鐘,整個醫院的工作人員都會不在,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那是她逃走的最佳時機。
但她打不開這牢籠,想到這,她又洩了氣。
而求生欲讓她不想放棄,她想了一個笨辦法,但奏效。
在牢獄中昏天黑地看不到天色,自然也無從判斷時間,但是每天早上會有人來送飯,現在距離早上已經過去了很久。
她必須賭一把,即使這是一場拿性命下注的豪賭。
她猛地扯斷自己跟天花闆相連的臍帶,從頭頂處似乎傳來了一聲啼哭。随後她生生将臍帶從肚子裡扯出來,丢在了一邊。
冰冷的監控探頭很快發現了異常,幾個醫生匆匆趕來。
鄭娟用力拿頭撞向牆壁,僞造出發狂的樣子。
幾個醫生架住鄭娟,給她注射了鎮定劑,随後将她帶到了手術室做檢查。
鄭娟的額頭一片猩紅,血液順着眉骨滴落在她的眼睛裡,她看到了浸滿鮮血的世界,和那表針指向七點三十的鐘表。
她在心裡笑了,她成功了。
幾個醫生似乎還有急事,給她注射麻醉後便匆匆離開,她知道自己賭赢了。
拖着無力的肢體,鄭娟打開了手術室的門,她動作盡量快地朝醫院大門而去。
衛靈峬在心裡為鄭娟加油呐喊,雖然她知道,鄭娟最後還是死了。
下到二樓,樓上便傳來紛紛擾擾的說話聲,鄭娟心中驚慌,加快速度向前走去。
然而那些醫生乘着電梯下樓,竟正好在一樓大廳跟鄭娟面對面撞上。
他們的臉上出現一絲慌亂,但很快,其中一個人沖到前台處,拿出一個遙控器,醫院大門在遙控器的控制下嚴絲合縫地關上。
不知為何,這些醫生似乎很懼怕鄭娟,不敢靠近鄭娟,而是不斷撥打電話尋求着什麼人的幫助。
鄭娟趁此時機,一口氣跑上了樓頂,站在天台邊緣處。
她拼盡全力喊叫着,希望來來往往的行人能夠注意到她。
很快,樓下便聚集了一大群行人,保安焦頭爛額地不斷驅趕着他們,亂作了一團。
“姑娘,怎麼想不開啊!你下去,有什麼事是解決不了的?”
“對啊,别做傻事。”
鄭娟喊道:
“我不是要跳樓,救救我!我不想死在這裡!”
鄭娟想說出醫院在做人體實驗的事,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話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來,甚至喉嚨傳來一陣痛徹心扉的灼痛感。
底下有人報了警,有人費盡口舌在勸。
而鄭娟淚流滿面,什麼都說不出來,隻能一味的喊着“救救我”。
身後追兵已至,一群穿着防護服的醫生趕到了,他們小心翼翼地靠近鄭娟,卻被鄭娟發現。
鄭娟瞪着他們,像一頭被逼至絕境的野獸,嘶吼着道:“不準過來,你們不準過來!”
正常的世界離她一線之隔,但她卻沒法跨越。
其中一個醫生拿起一管針劑,架上一個機器,似乎是要發射。
鄭娟在手機上看過,捉野獸的時候,就用這種麻醉槍,隻要打中了,再兇猛的野獸也會無力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