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是幾人的閑聊時間,小恒纏着淩正問開車時遇見的人和事,淩正會盡量想拼湊出一些有趣的事,再配上誇張的語氣講出來,惹得小恒和紀平陽驚歎不已。
紀平陽有時也會講起造紙廠的事情,劉伯對這裡的人比較熟悉了,經常能順着話題講過去的事情,一講就是一個來小時,直到小恒開始打瞌睡,大家才收拾碗筷回去睡覺。
在運輸隊工作一年半,淩正熟悉了省内外的各條路線,第一次踏上了前往東三省的行程。
出發時是夏初,越往北走越涼,走到首都時還熱着,再過一天功夫,他已經把夜裡休息蓋的襯衫拿出來穿上了。
又開車半天,他和同伴換了座位,活動了活動手腳,看向窗外,昨天車窗外的人們穿着各種顔色碎花、粗布短袖,今天到了哈市,人們都已經穿着長袖秋衣、襯衫,甚至有的男女已經穿起了風衣,顯得風度翩翩。
但他們的目的地是煤礦礦場,他們不能接觸礦場,隻能跟着前邊帶隊的車去倉庫,看着搬運工一蒌一蒌地往車上卸煤礦,淩正站在車旁計數,時不時搭把手往車上送。
裝車完畢已經天黑了,距他從市裡跟隊出發已經過了五天,期間有車出現故障,全隊都要停下來等修好再上路,還好是小毛病,耽誤的時間并不長。
臨時組建的隊伍也有個負責人,大家都喊他沈隊長,他看着裝好、鎖死的車廂,抹了一把疲憊的臉,這五天,除了一次夜裡路過城市,休整了一晚,其餘時間大夥都是在車上休息,這下都撐不住了,争取了大家的意見後,隊伍決定在礦場的招待所歇一天,讓大家明天自由活動。
這可合了淩正的心意,他沒有跟随衆人去招待所吃飯休息,而是獨自一人去了附近的國營飯店。
這裡的飯菜肯定合陽陽的口味,他走到沒人的角落拿出幾個飯盒,走進飯店一看,招待菜牌上寫着:今日供應——幹炸丸子、溜肉段、鍋包肉、炒肉拉皮、麻辣豆腐、拔絲紅薯、豬肉大蔥水餃、米飯。其中幹炸丸子合溜肉段已經被用粉筆劃去,顯然是賣完了。
淩正走到點菜窗口,報菜名一樣把每種菜都要了兩份,得到服務員白眼一對。
“同志,鬧着玩呐?這麼多菜别說有沒有票,你也吃不完呐,咱可不能浪費啊,大夥可都等着菜呢,别耽誤大家功夫。”
淩正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說道“同志,我帶了飯盒來的,吃不完兜着走。這是錢、票,您點點。”
待結完賬,淩正坐在紅木桌子旁邊等菜,不一會兒,便擺了滿滿一大桌子,菜盤大,菜量更大,小山一樣的鍋包肉層層摞了兩盤子,其他的更是堆的不隻如何下筷子。
淩正掏出飯盒,一個一個打開,他隻帶了四個,恐怕連鍋包肉都裝不下。
服務員走過來說“同志,說你點多了還不信,咱東三省的菜量是出了名的多,看看,這不是裝不下了?鋁飯盒五元一個,帶蓋子的瓷盆三元一個,都要一張工業票。”
淩正摸摸頭發,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您給我來五個有蓋子的瓷盆,這是票。”
服務員大手一揮,後邊已經有人端着盆等着呢,小姑娘看着淩正偷笑着吧盆放在桌子上“李姐,還是你有先知,正好用上了。”
被叫做李姐的服務員爽朗地說道“那是,一年前申請買飯盒和盆的時候,我就知道能用上,這不,一下子就賣完了。回頭還得再申請進一些回來。”
飯店經理是個幹練的中年男人,他從後廚走出來說道“我說怎麼突然把這些拿出來了,敢情有個傻小子啊。小夥子外地剛來吧?怎麼點這麼多?這天氣可放不長啊。”
淩正站起來說“這不是跟着運輸隊剛來一天,沒出來吃過飯,不知道菜量這麼大。沒事,我帶回去跟隊友一塊吃,應該吃的完。”
“行行,不浪費就行。咱們國家正是靠你們年輕人建設的時候,吃得飽才能好好幹,多吃多吃啊,哈哈哈哈”
被經理揶揄一番,淩正也沒有接着吃的心思了,他把每樣菜都裝滿到一個飯盒裡,其餘的每個瓷盆裝一個菜,飯盒是給陽陽留的,瓷盆裡的則是帶回去給隊友吃。
大意了,本來想都留給愛人的,但是這陣仗,明天“有個傻小子一下子買了五盆菜”的消息就能傳到礦場去,到時候若是他沒有帶東西回去,說不得要引起懷疑了。
還是明天再去别的飯店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