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過五月,烈日就高高挂起,弄得人心燥難耐。
鸢羅站在池塘邊,往裡面扔了一把魚食,忽而聽見背後傳來喧鬧聲,她疑惑地轉過身。
“你們兩個,還有你,把這盆搬到世子房間去,再來兩個人把這盆搬到花室。”
“都小心點,别給磕到哪兒了,不然有你們好受的!”
“是!”
程七指揮完畢後,蓦地感覺到一道熾熱的目光,他循着看過去,就看見位于池塘邊的女子。
見他看過來,鸢羅嫣然一笑,輕提衣裙,緩緩朝他走去。
“小哥這是在做什麼?”
程七見她走來,慌亂地眨了眨眼,手足無措道:“小的在命他們将蘭花搬到世子房間呢!”
鸢羅扶着下巴點點頭,了然道:“哦~原來世子喜歡蘭花。”
“那倒不是,主要是那盆蘭花是皇上賞賜的,不好撇到一旁,故而才搬到世子房間。”程七撓了撓頭。
他目光一轉,瞥到鸢羅手上的帕子,不解道:“姑娘這是……怎麼了?”
難不成,是最近京城裡時興的?
“沒什麼,就是被茶壺的小碎片割傷了而已。”
程七詫異道:“啊!割的深不深,有沒有上藥啊!”
鸢羅笑說道:“沒什麼大礙的,勞小哥憂心!”她眉眼含笑,目不轉睛地看着程七。
見狀,程七的臉開始不受控制地迅速蹿紅,眼神四處亂瞟。
“奴家說過,小哥看着面熟得很,眼下終于記起來了。”
聞言,程七睜大雙眼,一臉疑惑地看着她。
“小哥可還記得,十三年前的上元節,世子救過的那個小乞丐?”
程七垂眸,思索片刻,繼而說道:“好像是有這回事——”說完,他攸地瞪大雙眼,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你是說,你就是那個,那個食量很大的小乞丐!”
鸢羅:“……”
倒是不知道他的關注點這麼奇特……
程七還沉浸在震驚中,沒有注意到面前這個人的無奈。
我嘞個老天爺!這仙女兒竟然是那個小乞丐!一點都看不出來啊!
他在腦海中胡思亂想着,一聲輕笑傳來,驟然回神,臉上瞬間通紅一片,羞赧地低下頭。
“既已是熟人,就無需客氣了,奴家還不知小哥姓甚名誰呢,整天小哥小哥的叫着,倒有失禮數。”
程七尴尬地絞着手指,低聲道:“小的是家仆,從世子出生後就在世子跟前伺候,世子心善,故而賜名程七。”
鸢羅了然道:“奴家鸢羅,以後,就拜托七哥多照應照應。”
程七驚訝地看着眉眼含笑的她,頓時心跳如雷,隻得愣愣地點頭。
過了一會兒,他指着鸢羅被包裹着的手,憂心道:“姑娘這手,真的沒事嗎?”
鸢羅擡起手,垂眸看着那手帕,道:“真的沒事,隻是,奴家好似惹惱了世子。”
程七不解道:“為什麼?”
難不成,是因為那茶壺?不可能啊!
見她低着頭,鼻頭微微抽動,眼淚似是馬上就要掉下來,程七焦急地安慰道:“姑姑娘你别哭,沒事的,就是一個茶壺而已,世子不會計較,更不會責罰你的!”
聞言,鸢羅擡起濕透的雙眼,悶聲道:“真的?七哥莫不是哄我開心?”
程七忙不咧跌點頭道:“真的真的!你别看世子冷冰冰的,實則面冷心善,很好說話的,絕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處罰人!”
鸢羅看了他一眼,破涕為笑,“我當真了,七哥可不要騙我!”
見她不再流淚,程七頓時松了口氣,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鸢羅擡頭看了一眼天,随後對他說道:“日頭正勁,我就不打擾了,七哥好生歇息,切莫累壞了身子,日後,還要多仰仗七哥呢!”
程七傻笑着目送她離去,這時,旁邊突然竄出一人,用力地拍上他的肩膀,“程七!這姑娘和世子什麼關系啊!”
經他這麼一拍,程七險些岔了口氣,一肘将他擊開,“你管!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
他想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我警告你,這鸢羅姑娘是世子跟前的人,比我都金貴得緊,平時都放尊重點,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話是這麼說,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世子與鸢羅的關系,但唯一可以肯定是的,鸢羅是世子叫他領進門的,單憑這一點,府裡的人都不能對她有任何不敬。
鸢羅站在拐角,靜靜地聽着他們之間的對話,嘴角噙着淡淡的笑,随後轉身朝院子走去。
面冷心善?程煜南嗎?
她忽地譏笑一聲。
……
夜色沉酽,月輝細碎地灑在樹枝上,寒風透過窗邊狹窄的縫隙,牆上映照的人影随着搖曳的燭火晃動。
“見了鬼了,周圍竟然一點蛛絲馬迹都尋不出!”
“這都過去幾日了,要是聖上問起來,該怎麼交代!”馬溯一掌拍在書案上,其上的茶杯被震得叮當作響,茶水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