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到這麼大不容易啊,我老父老母都不要我,全靠吃泔水長大的啊,您隻要留我一命什麼都好說,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幹啊!”
鸢羅踢開他的手說道:“留你一命不難,隻要你告訴我制作那藥粉的人在哪兒就行,如何?”
那藥粉的成分不多,基本上是随處可見的東西。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些平平無奇的東西混在一起竟然會有和迷魂藥一樣的作用,她想見見這背後的人。
曲知愣了愣,“藥粉?”
對上她眼睛時,他才猛然想起逃命時朝她灑下的藥粉。
不待他想清楚其中緣由,下巴一痛,他被迫直面鸢羅。
“不要想着說謊,不然你會死得很難看!”
“不不不,我沒有想要說謊,我隻是有些好奇您為什麼要問這個。”
鸢羅眉心微蹙,音調上揚,“嗯?”
曲知一掌拍在嘴上:“嘿,您看我說的,不好奇,一點都不好奇。”他頓了頓,“實不相瞞,哦不,我也沒打算瞞,那藥粉是我做的。”
他讪笑道。
鸢羅的眼裡閃過一絲驚訝,“你做的?”
“是,是我做的。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被抛棄的!”說着,他的眼裡閃爍着淚光。
“我四歲那年被告知患有心疾,起初他們還願意出錢為我診治,但心疾本就無解,漸漸的,花銷越來越大,他們就放棄了。”
“七歲那年,他們把我扔在了一個破廟裡,然後一走了之。”
他自嘲道:“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真的。”
“之後我在漂泊中遇見了一個老郎中,他收留了我,并将自己畢生所學都教給了我。”
“可惜好景不長,他生病逝世了,家裡所剩不多的錢都被他兒子拿走做賭,連房子也被抵押了,無奈之下,我隻能再次奔波,靠着他留給我的醫書做個不入流的郎中,勉勉強強活到現在。”
話畢,他擡眼看了鸢羅一眼,“姑奶奶,我說的都是真的,既然我都這麼慘了,您就饒我一命吧,況且我還患有心疾,于您根本造不成威脅啊!”
“你就大發慈悲,看在我随時都會殒命的情況下,放我這條賤命吧!”他淚眼朦胧道。
“伸手。”鸢羅命令道。
雖然疑惑不解,曲知還是依她的話伸出了手,随後就見她為自己把脈。
見狀,他的心跳開始不自覺加快。
她為他把脈就說明她會醫術,那是不是就代表他的心疾還是有救的,看她那麼厲害,是不是真的有辦法!
緊接着,清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他的幻想,“确實沒救。”
一瞬間,他的心如墜冰窟。
果然,他還是擺脫不了這個折磨人的心疾!
“隻要不勞累情緒波動不大的情況下,你還是能好好活下去的。”
聞言,曲知自嘲地笑道:“是人就有七情六欲,保不準哪天我就會突然暴斃,悄無聲息。”
“哦,這樣啊,那我不妨發發善心先送你下地府,也好過提心吊膽地活着。”
曲知眼角一抽,“那到不必,多謝姑奶奶的好心,好死不如賴活着不是!”
“按照您這麼說,是放過我了?”他看了一眼鸢羅。
“我可沒有說過。隻有死人才不會洩露秘密。”
曲知哭着說道:“姑奶奶啊,咱都掏心窩子說了這麼多話,怎麼着也算半個自己人了啊,您不能敵我不分呐!”
“你自己說的會為我做事,可還記得?”
眼下就算他沒說過,忘記了,也得說說過,記得,并毫不猶豫踏上她這條賊船。
“記得記得!我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鸢羅滿意道:“那就好。”
“在我沒有聯系你的時候你就安心做你的事就好。别想着跑,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
曲知忙不疊點頭,“明白明白!腦子被驢踢的人才會這麼不識擡舉!”
見她松口,他連忙呼出一口氣,癱坐在地上。
他這算把自己賣了吧,關鍵是不賣不行啊,能活一天掙一天。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姑奶奶啊,你殺的那些人怎麼處理?”
“自會有人收拾。”說着,她擡頭望向懸于半空中的明月。
浪費太多時間了,若是不趕緊回去程煜南和千門閣的人就要起疑心了。
“若是不出所料,這幾日的巡邏會加強,你一切照舊就行。”
“得嘞,我明白!”曲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塵。
目送鸢羅離去後,曲知也往家的方向走去。
在聽到城西這邊幫助救人可以獲得報酬後,他忙不疊舉手報名,卻沒想到回家途中會把自己賣了。
他深深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走一步看一步吧。